杜长书看着院中的血腥场面,胃中不禁一阵翻涌,即便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这种视觉与味觉的冲击。
回头望了一眼躺椅之上的青云道长,后者深陷的眼睛却无比明亮,干瘦的面庞上竟带着一丝笑容,完全没有刚刚神气衰弱的样子。
师徒二人此刻的状态让他感到非常的压抑,甚至比刺杀他的胡人还要来得可怕。
可明明是因为他们,自己现在才不致命丧于此,怎么可以有这种荒唐的想法?杜长书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茅盾了起来。
舒易犹如一个不怕吃苦的农夫一样,在秋收的时节,勤勤恳恳的收割着庄稼。然而他手中拿的不是一把镰刀而是一柄无情的剑,现在也不是秋收的季节而是生命初出的春季。
那些不知度过多少春秋的生命,一踏入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就被他无情的收割。
可是这些生命的就像野草一样烧之不尽,壮汉每怒吼一次,外面的就会涌入更多的胡人。
尽管舒易现在感觉到一丝疲惫,却也没有让一个胡人,靠近到廊前台阶上的青云道长。
魁梧壮汉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砍向舒易的一击,再次被挡下后,他也不再去追赶,而是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提起弯刀扑向青云道长与杜长书二人。
不过刚没走几步,脑后便感到一股寒风吹了过来,让他禁不住一抖,然后想也不想,大喝一声转身把弯刀横在自己的颈间,那个如死神一样的黑色剑尖,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周围的景物也随着这个黑点变大而被挤出他的视线之内。
“嗒”的一声,黑点就击中了弯刀,声音很轻,力道却比魁梧壮汉想像中的大,弯刀被这股大力推到了他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面也紧紧贴住布满污渍的皮肤,犹如一块冰冷千年的寒冰。
他脚上穿的皮靴在这股大力推动下,与仅剩的青石板地面摩擦着,向后滑行了数步远。
“喀嚓”又是一阵很轻的声音响起,但这声音却比方才的清脆,贴在他脖颈上的千年寒冰也经受不住这股力量,在与黑色剑尖接触的地方,布满了数道裂纹。
而刚刚皮肤上冰冷的感觉,在这个声音响起后,又变得如火炭一般烫。
魁梧壮汉面部黝黑,本不应该看到其它颜色,但此刻却像猪肝一样胀红,额头上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他瞪着双眼盯着黑色剑尖的主人,少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得少,和自己刚见到时的一样冷漠,只不过那双眼睛却如寒星一般闪亮,也更加的冷。他的目光刚一对上去,就有一股刺痛感,好似一根冰针扎在了眼球上。
他又一次吼了起来,吼声被压在喉咙里,从鼻间传出,像一只受伤的猛兽咆哮而又凄凉。
积蓄在双臂的力量倾泄而出,把刀面上的黑色剑尖挡了回去。
舒易回身收剑,轻轻一抖剑身,卸去上面残余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