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桑不在意的摸摸着头,继续用心啃着手里的豆包。
星河若有所悟,“师父,您是说一切源于洞悉,了解自身,了解对手。”
“孺子可教,夕有诸葛卧龙以少胜多战绩无数。细数起来,一切起源于对信息的掌握。空城之计,因对敌人司马懿的了解,对方生性多疑方会上勾;草船借箭、借东风,因他对天文地理的掌握,顺应天时,利用天时;智激公瑾,对曹子建的《铜雀台赋》也是信手拈来,引用‘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对周公瑾一击即中,下定决心和蜀汉联合抗曹,他不仅对敌营中一首诗赋都了如指掌,更是对周公瑾性格心思的洞悉。就连他所造的孔明灯,也是用来传递消息。”
星河思量片刻,缓缓地说道:“一个人,身在局中只能是枚棋子,可若是心中了然全局,进而调动全局,那他便是下棋之人。”
“好,你能悟到棋局之道,也算与我有缘。明日起,师父便传你《连山经》。”
“素闻连山易,也是一种易法。我三叔一生痴迷,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神奇之处?”
程乾往外面坐了坐,“师妹,其实并不出奇,也是一样的六十四卦,只是样式名称与《易经》大相径庭,或顺或逆或倒置,变化多端。”
“可不是,我们都能倒背如流,也没觉得什么出奇。”雷桑边说着边挪到程乾一边。
陈留仙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看来我衣钵,只能指望你们大师兄和星河来继承了。”
星河思索着说道:“天下奇门遁甲、兵书阵法多源自《周易》,世人皆知《连山经》第一卦是艮,两山相连,是为连山。它与《周易》的卦象皆为六十四,或顺或逆或倒置……那以它为基础的阵法,常人自然是看不懂,就算弄到一知半解,却更容易出错,就像是......”
听了星河的话,陈留仙一脸惊喜,激动地接道:“就像是一种语言!那日擂台上,雷桑和小丫头默写的经书,其实是人人都会背诵的《心经》,换了种文字写出来,你们便觉得云里雾里了。掌握《连山经》,便是掌握一种新的排兵布阵的语言。六十四卦还是那六十四卦,阵法还是那阵法,换了种语言,对敌人来说便是天书。试想天下军师研究过千百遍的《八阵图》,若是用连山卦象摆起来,又有几人能看破。”
“等一下,《心经》?那个经卷三师兄不是没读过吗?!难怪他会写错字,他会梵文,记不起来的地方自己译的,师父你们也作弊!”
“呃…当然没读过!梵文的他没读过嘛……诶呀,不要执拗于那些细节嘛,反正那局他也没赢……”
好不容易敷衍过去,陈留仙继续跟徒弟们大谈用兵之道。星河万万没想到,仙风道骨的师父,身为方外之人,却精通兵法战术。师徒几人谈的入巷,早把讲经的事情抛到脑后。
陈留仙正饶有兴致得讲着《太公兵法》中遗存的用兵之术。绿芜匆匆赶到,送来一封书信。
信上贴着红色签条,标识这是府内沟事务最紧急的文书。星河见签条上盖着书院的签章,赶紧打开来看。
书信是新任的书院管事梁文所写,内容确实非常紧急。
七日后是中正官举荐“六官府衙”新任官员的日子。梁文书信上请求宋太师能在此之前,接受门下书院被推举的十六名学子的拜见。
星河心想,也许是梁文初任管事,不懂规矩,她父亲最忌讳门生故旧一说,原先的掌事们也曾提过类似的拜会,还被父亲言辞斥责过。
正要折起这信纸,她忽然瞥见信件背后附着的学子名单:花逞、胡达、巴泽、石坎.......这些名字都是大魏鲜卑和汉民的平民姓氏。
星河心中一喜,自己真是押对了宝,这个梁文确实不简单。等不及回府,便从茶楼里找来纸笔给梁文回了一封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