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心里永远的悲痛。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牧寒汐已经泪流满面。

李莫白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甚至没有丝毫的动静。

牧寒汐像是沉浸在了其中，她一步步的说着，为了报仇，她一步步的修炼。

一個一个的追查敌人，最后再一个一个的杀死，拿着他们的人头堆成京观祭祀。

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也被称为人骨塔。

白骨筑京观，万死不超生。

可见牧寒汐当初的恨意。

大仇得报，她应该解脱，但她不能解脱。

她沉浸在那时候，出不去，放不下。

牧寒汐说完了，但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苏醒。

嘴边无意识的呼唤着“娘！”

李莫白也没有动，其实听完，他已经知道牧寒汐的问题所在。

心里有裂缝是真的，但无法治疗是真，但不同的在于牧寒汐在故意的保持这段裂缝。

母亲拼死让她活下去的笑容，得知她活下去母亲才瞑目的场景，被牧寒汐记录在脑海。

她不愿意放下，她害怕。

她现在想着，念着，恨着，痛着，她才感觉，她的母亲，就永远在记忆里活着。

她害怕放下了，连母亲最后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这才是她的执念。

甚至想来，牧寒汐的师傅也知道牧寒汐的问题所在，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牧寒汐，所以才会同意牧寒汐这种所谓的找她炼心的话吧。

红尘炼心，在牧寒汐找自己的时候，他就特意的去藏书阁查过了。

炼心的方法很多，最出名的，莫过于无情道的先入情再无情的红尘炼心。

像牧寒汐选择的这种毒攻毒的也有，但是，不全部。

但自己平时刺激牧寒汐的话，真的过分吗？

若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或许真的过分。

但，对于一个从小经历血仇，自己修炼，十三年时间，成为金丹大修士，完成复仇，敢作出白骨筑京观的牧寒汐来说。

一点儿都不过分。

就像刚刚牧寒汐调戏自己不举那件事，一开始李莫白真的以为牧寒汐不知道。

但当牧寒汐忽然转移话题的时候，李莫白已经清楚，牧寒汐是故意装的。

所以，以前炼心，所谓的进步，牧寒汐可能，都是在装的。

当然，不是为了骗李莫白，又或者骗她师傅。

是为了欺骗她自己。

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牧寒汐的处境，大概是：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原来的诗句，是借两只大雁殉情的故事，说着人间的爱情。

但，亲情，亦是如此。

李莫白不自觉的，将这句诗念了出来。

恍惚间，眼前的世界出现了变化。

李莫白出现在一片空旷的阁楼前，前方阁楼十二层，一层更比一层.....锋利？

李莫白想着这个奇怪的形容词。

整座阁楼，宛若一把冲宵的利剑，展露出一种，向天拔剑的气势。

虽然没有针对他，但依然让他感觉，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头都要被斩掉。

连忙收敛心神，行弟子礼：

下一瞬，李莫白眼前的世界，再一次变化，出现在一个静室之中，一切都和刚才的一样。

但桌上的不再是温水，而是泡好的茶。

对面坐着的，也不是牧寒汐，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

女子玉颜雅致，肌肤胜雪，身姿曼妙，目若秋水，唇不点而红，柔美中带着种雍容华贵。又是一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

李莫白有种明明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

在她的身前，几道水珠形成一=两句话，在空中起伏不定。

赫然是李莫白刚刚不经意间念出来的：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李莫白再一次的行礼。

“弟子李莫白，拜见青长老。”

牧寒汐之前提过一次，她的师傅，姓青。

“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