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夜色越来越浓的夜，无边的浓墨将星星的微光也肆意涂抹掉，只剩一枚圆月照着树影婆娑，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

这是什么地方？

小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第一次进入了一片夜晚的山林，像是无意闯入的陌生环境。风吹草动，杂草摩擦着脚踝，一阵窸窣的声音，在黑暗中把人的神经拉扯起来，好像有什么在靠近。

是谁？

突然，一双血红的眼睛从草丛中慢慢靠近，带着嗜血的气息注视着她……可想要呼喊的声音却冻结在喉，脚边的杂草突然变成藤蔓缠绕住她的双脚，让她无法动弹，无法脱逃。

慌乱中，小玉懵然惊醒，却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街头，只有头顶的圆月还是依旧。

小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来回走了很久，这条街依旧沉静空虚。

“小玉。”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云笙。

“张先生。”见到张云笙，小玉终于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你很紧张吗？”

“我刚刚去了另一个地方。”小玉有些不确定，“但那可能是个梦。”

张云笙微微一笑：“也许，今天的见面也是一个梦。”

小玉愣了一下，又接着问：“之前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们总会在这里遇见？是因为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吗？”

“你出生的地方？”张云笙看了一眼四周，“你出生在这里？”

“嗯。”小玉点点头，“我在记忆中找到的。”

“你……见过白翼了？”

“是的。”小玉看着张云笙，开心一笑，“我还找到了我的姐姐。”

张云笙微笑中却露出了焦虑：“你能来这里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一百多年前，我们将岳绫瑶封印在这里，原本以为她就此安静了，没想到沉睡了一百年的她突然觉醒了……”张云笙看着这一条黑漆漆的街，说着，“或许二十年前，你的出生唤醒了她。”

“我？”小玉讶异地问。

“你就是她等待了许久的替身。”张云笙说得越冷静，小玉心却越紧张。

“替身？她……她要替身干嘛……”

“如果你被束缚，而面前终于打开了一扇门，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是马上逃出去。”

“这就对了。”张云笙看着小玉，“她也想要自由。”

“自由？”

“永世不得超生，只要有一线希望可以重生，怎能不抓住？“

小玉怔怔地看着他：“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她或许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张云笙垂下眼，“她也是为了活命吧。”

他看着小玉，告诉她：“《东州异闻录》，你看过吗？”

“看过。”

“书上记载的灵女，就是她。”

小玉回想起自己在图书馆看过的那些章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以为只是传闻。”

“传闻往往揭露真相。”

小玉愣住了：“那她……有书上写的那么厉害？”

张云笙看了她一眼：“那只是贪得无厌。”

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若当初没有廖宸……或许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但你说，你们不是封印过她？”

“那只是暂时。”他说，“这只是个骗局，才能将她困在这里，但是她最终还是唤醒了。”

“那可以再尝试一下？”

张云笙看着小玉，思索了一下：“你下次可以尝试一下，是不是可以带别人进来？”

“啊？”小玉一面疑惑。

“你如果能够借用我的能力，那你应该也能带其他人进来。”

“我……”小玉有些迟疑，“我不知道行不行，但我可以试试看。”

“嗯！”张云笙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尝试唤醒自己试试，能不能自己离开这里。”

“好。”小玉点点头，闭上眼睛，转换自己的呼吸，试试看自己能否叫醒自己。

四周安静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突然“砰”的一声才真正将她惊醒。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有些喘不上气，像是刚刚跑完几公里一样，累得不行。窗外微亮，应该是清晨了，她忍着想继续睡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

打开门，是杨欣刚从外面回来。

自从她和男友分手后，还是第一次清晨回家。

“杨欣姐……你怎么才回来？”她睡眼朦胧地问着，说着打了个哈欠。

“我和朋友聊天，回来晚了。”杨欣看上去心情不错，将自己的鞋放整齐，“你去睡吧，我待会儿轻点不吵你了啊。”

“嗯……”小玉关上房门，还没上床就倒地呼呼起来。

主动进入，主动离开……张云笙的话在耳边倾诉。小玉默念，这是她要学习的控制……

天微亮的时候，朱辰海正好晨跑回来，天气已经寒冷了，整个山路上除了昏黄的灯光陪伴，没有一个人。

回到家中，在咖啡香气中，看这个城市终于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心情难得平静，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最近在医院调休，因为有一个梦，一直耕种在心里，从来理不清却又魂牵梦绕。自己已无暇为别人排忧解难，只希望有个人也可以为自己梳理所有的烦乱。

过去他从没这么意气用事，也不会如此迫切想要知道一切结果。而每一次见那位少年，都似乎有许多记忆是故意埋藏起来的，生怕一碰就破。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朱辰海很意外，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找他。

打开门的那一霎那，像是那盼望已久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白翼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走进屋子里，“视察”起来：“我想你肯定想我了。”

“我？有……有吗？”朱辰海关上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别忘了，我擅长追踪。”白翼得意一笑。

他在屋子里来回巡视了一下，然后很放心地舒坦了一口气：“我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不安全？”朱辰海请他坐下。

白翼往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好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屋顶：“这里风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