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风瑜嘴里说着一定能行,可心里慌得要死,即便已经到了深秋,额头上依旧留下了汗。
胜朝暮一直保持着拿着蜡烛的姿势,突然一滴蜡油滴在了她的手上,有点疼,她这才稍微倾斜蜡烛。然后,她又忍不住去看伤口缝合的情况,一抬头就看到郭风瑜额头上已经出汗,汗水顺着他的眉骨马上就要滑到眼睛里。
胜朝暮下意识的觉得这滴汗既不能滑到他郭风瑜的眼睛里,也不能滴到容逸寒的伤口上。于是,非常自然地拿出自己腰间的手帕,伸手擦掉了郭风瑜额头的汗。
郭风瑜只闻到一股兰花香从自己鼻尖飘过,心里一阵悸动。
小景儿这时凑上来,想要看情况。胜朝暮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小景儿,我们不看。”胜朝暮道。
小景儿扒开胜朝暮的手:“姐姐,我知道哥哥身上都是血,我见过的,我以前经常见的,我不害怕。”
胜朝暮被他的“我以前经常见的”震撼到,心里一阵难过。他到底是见过多少次容逸寒受伤,他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再说了,武林天才,天之骄子的容逸寒究竟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宋断莹当时说的含糊其辞,并不清楚,这反倒让她更加好奇了。
小景儿绕到了容逸寒的身边:“小景儿给哥哥吹吹,哥哥不疼,哥哥一定会好的。”
小景儿也不敢凑太近,害怕打扰到郭风瑜,只敢蹲在一旁小口地吹着气。
胜朝暮有几分怜爱的摸了摸小景儿的脑袋。
眼前的这幅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小皇帝当初的互动。
那时,先太子也就是胜朝暮的大哥已经去世一年多,先祖皇帝也迟迟没有下圣旨,让胜行止承袭皇位。所以,宫里不少人对待盛行止就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
甚至,三皇子的几个孩子还当众嘲笑他,讽刺他。
胜朝暮遇见胜行止时,是他正在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那是胜朝暮第一次知道,原来胜行止在宫里过得一直不快乐,一直被排挤。
于是,胜朝暮出手替胜行止撑腰。从那时起,胜朝暮就常常把胜行止带在身边。也是从那时起,宫里的人都知道胜行止虽然没了做太子的父亲,没了做太子妃的娘。但他身后却有一个备受先祖皇帝宠爱的大长公主。
也就是从那时起,胜行止又成了以前备受尊敬的人,宫里再也不敢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那一段日子,胜朝暮常常和胜行止一起读书,一起用膳,一起在先祖皇帝面前插科打诨。还会偶尔参与一下政事。
现在想想,那段时光,应该是他们姑侄离得最近的时光了。再往后,就是渐行渐远,逐渐离心。
胜朝暮也不止一次地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姑侄开始离心的。
难道是小皇帝刚登机不久,就开始宫变,而胜朝暮冲在最前面,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解决了宫变的时候。
难道是胜朝暮大力支持推行先祖皇帝遗留下来的科举,转而坚决反对小皇帝提出恢复察举制的时候?
难道是她不顾小皇帝所说的再做探讨,而直接宣布推行女子可入书院学习,可入朝为官,可入世经商,可做男子所做一切事的制度的时候?
...
太多了,简直理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