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舒适原本也太难。
我选择成长。
——也只能成长,要么成长得不再觉得那些问题是问题,包容它们,要么成长到足够高的高度,飞行在云端,超越它们,让它们在脚下掠过。踩到污泥,终归是自己站的不够高。
不知是否因为世德对我说过太多“包容”这个词,暗示、要求乃至强求、强迫我的包容,以致于我如此反感包容,无比逆反。“包容”这件事难道不是先天就透着无奈和被迫吗?
一个人为什么会需要别人的包容,难道不是因为他做了冒犯别人、别人不能接受的事吗?然后却要求别人勉强自己来接受。与其要求别人包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管束自己不要去冒犯和犯错。
一个人又为什么要去包容别人,为了表明自己大度还是善良?所包容的东西又是什么,如果是对自己的伤害,去包容是否意味着某种纵容?“虽然你冒犯甚至伤害了我,我受伤并痛苦,但我原谅你,希望你下次不要这样了。”但是如果别人下次依旧呢?是要继续包容下去还是说不再包容?
继续包容无疑就是纵容,等于告诉别人“你可以继续这样对我,反正我会原谅你的。来吧,继续伤害我吧,我受得住并且很享受。”
不再包容等于说你这个人并不真的包容,或者并不足够包容,包容不就意味着不允许否定的意味存在吗。
如果需要包容、宽恕的事情一开始就不发生,不是更好吗?每个人都不需要感到难受后去原谅,每个人也无需求取别人的原谅。
没有需要包容宽恕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去学会包容、宽恕的美德。
重要的不是学会包容,而是不要被人害到需要去学习包容。
所以我选择成长,但不能指望成长得足够包容,那不是什么高度,只有成长到足够超越的地步。要么不再觉得那些是问题,要么根本就遇不到那些问题。说得荒诞不经些,假使一个人处在仙人的境界,生活在忉利天宫,她不去下界,怎会邂逅什么坑蒙拐骗和贩夫走卒之流呢?
既然我选择成长,那么世德就是生活给我的,可以理解为历练,也可以看作是祝福。
祝福我早日超升。
在与世德看似和睦密切的往来之下,我戒备着终将有一个庞加莱回归。我乐观但不盲目,对人性的糟糕一面秉持悲观态度,加之众多次的前车之鉴,不敢对世德的热情和“改过自新”抱有长期希望,我认为那将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任何粒子在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之后必然能回到其无限接近其初始位置的位置,尽管这个时间长度远远超出想象,但是它必然会实现。一个这样的周期就是一个庞加莱回归。而人是由无数粒子组成,回归初始位置的速度、所用时间长度必然加快、缩短。
只是,世德的初始位置,究竟是他与我相遇并刚在一起的那个时间刻度,还是过往他与旁人——后来也与我——一两周一见短暂释放热情、平素不闻不问的模式?
尽管他现在表现的像是前者,但我却有预感终究会是后者。毕竟,那才是他的情感模式常态,与我的最初只是特例。
矛盾开始从见面时间上显现出来。
我们消息往来的大部分篇幅都是关于见面时间的沟通上。随着时间推移,见面的频次趋于减少,沟通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沉默也越来越长。从起初双方共同排除万难、没有时间也要创造时间见面,到一方有时间有意愿见面但另一方却没有,到一方开始揣测另一方不愿见面或有其他隐情……不快在沉默中滋长。
先是,我又感到那种最初我们在一起时的窒息与被限制感:对世德来说,我的所有事情都不重要,应该围绕他的时间安排。他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我就该中断或放弃正在做的事情去和他一起吃中饭。当我已经做出了妥协,他却又说算了。
然后有时,工作室与【她+】忙碌不休,我马不停蹄不得喘息而世德迫不及待要见面,不断问我几时回来,给我不小压力。当我不是很在状态,他便失望,甚至难过,也令我倍感压力。
然后,当我想要见面,他总是很忙,要么下班很晚,要么说没有休息好状态不好,要么已经很晚又改口问我是否想要过去,而我已经入睡。
见面相关的消息往复之外,极少有其它沟通,除了他偶尔转发的灵性相关的文章与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