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在人界名声大噪,衣食无忧。”
西王母笑了,笑得双肩都在颤抖着:“怨不得他不愿留在我昆仑玉山之中,人间到底更适合他。”
白帝淡道:“即知如此,你何必成日补着这些画。”
西王母又落笔画下一丛水草,便有鱼从草后探出头来小心看着。她用笔点了点水草,便有水纹渐渐荡开,那鱼十分欢欣得跳出墙壁,鱼鳞闪烁,头小膘肥,扑通一声又落进了墙壁之中,顺带溅了一地的水花。
“你们这些男人懂什么,天上地下,也就越桃能懂我些。不过,我见她今日与你这般琴瑟和鸣,大约早就在悬镜洞天中把该忘的忘了。”西王母说着,还扫了草草一眼:“你以为我从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怕了你白帝不成?”
草草咽了口口水,感情她还想培养自己为知己?
白帝笑道:“悬镜洞天成了魔物滋生的温床,如此下去,你早晚要与她见面叙旧。”
他最后两字说得极慢,音调不高,和平日一般柔柔和和的,却听得草草脊背一阵寒气。
“她本就是我的影子,我若是亲自去捉未免太伤情分。白帝若是觉得闲,将她捉回去,给长留山的小雀们变变戏法也是不错的。”
“西王母既允了,届时,也莫怪我下重手。”
“自是不会。”
草草低头数着杯中的茶叶。
看来这大神仙之间的高峰会谈,一来一回绵中带刺,果然不是草草这般见识的小神仙能插嘴的。
不过就在这两人款款而谈之时,草草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此人便是周穆王姬满。
史书之中如是记载,当年周穆王做了人间五十年的帝王,老来癫狂,曾驾八骏神车巡游西方。这一行停停走走,最终停留在昆仑墟玉山之下,与瑶池旁的西王母一见钟情,缠绵三日。不过这位人间帝王也是有趣,放着长生不死的逍遥生活不要,一心念着家国山河,百姓安乐的帝王使命,三日后便打马回程去了。
犹在难舍难分之际的西王母怎会轻易放手,周穆王千万发誓,三年后定会回来同她继续过着神仙伴侣的生活,她便也同意了。西王母苦等三年,不见周穆王归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带着一众仙女赶至大周王宫。
可叹饶是西王母这般阅尽日沉月落,山河变换的大龄女神,也会被这般情情爱爱的谎言所骗。三年后的那日,周穆王刚刚收了几房妃子,见到西王母一行浩浩荡荡赶来,只得尴尴尬尬摆了几桌宴席。西王母没等到想听的解释,又见他只字不提陪她回昆仑墟的事,愤懑之下回了昆仑墟。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将昆仑墟搬到九天之上,下以凶火恶水包围,再无凡人踏进一步。
此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她以长长久久的孤傲不甘俯瞰他的生生世世浑浑噩噩。
原来漱山便是周穆王的一轮转世,而这四周的壁画,大约就是周穆王曾经留下的大作吧。
如此想来,草草倒是有些同情眼前这穿金戴银,妆容一丝不苟的女神仙。
“少昊,要不我们走吧。”草草小声道。
西王母依旧在补着壁画的一角,漫不经心道:“走?越桃上神待在昆仑墟也有些时日,竟不知我这里的规矩么?”
“什么规矩?”
西王母转脸看着她:“但凡能见到我的弟子,都会被我收入门下。若今日踏进这门的是南海的淑湛小公主,你便是我玉山的弟子了。但若是长留山的天妃,你来去自由,我不作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