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蛤蟆只是听着马永和介绍,没有说一句话,在马永和眼里是大人物的高深,可这会的蛤蟆心里已经慌得一批,暗暗咂舌,没来之前觉着就是个小酒吧,等见识了这阵仗之后,原来是自己小气了,蛤蟆觉着自己得重新评估眼前这个比他大不少的男人。
没有点头脑是搞不出这么多花样的,没有点手段这玩意也是开不起来的。蛤蟆自打进来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附近还有多少家酒吧?其中和零度同类型同档次的有几家?比零度高一个或几个档次的有没有?”
马永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把酒吧基本情况没介绍完呢,这少爷问别家的情况是干什么。
愣了一会,马永和想明白了,也有些佩服这个即将经手这间酒吧的少年心思确实不简单,虽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但是马永和这八人可从来没考虑过,自打酒吧开起来,也就是只顾着自己,哪有心思搭理别人。
蛤蟆不一样,刨除那些小酒吧,现在和零度同类型的那都是明面上的竞争对手,零度要想发展,那些比零度酒吧档次高的那就是以后潜在的竞争对手。说白了,大学城虽人多,但是经常泡吧的就那么些基本固定的人数,要想生意好那只能是大家竞争,这种不算太白的行业竞争自然少不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没等马永和开口,蛤蟆又笑着说道:“另外,不要叫我井少,我可不是什么少,既然咱们一起共事,那就平辈论交,直接叫我蛤蟆就可。”
马永和这会也想明白了蛤蟆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于是说道:“那好,咱就平辈论交,蛤蟆兄弟,这片大大小小总共十三家酒吧,其中小打小闹的一共九家,和咱们同类型同档次的一共两家,比咱们档次高的有一家。”
蛤蟆点点头,这些东西都急不来,只能了解个大概,以后慢慢琢磨,一口吃不了胖子,现下还是要尽快上手零度酒吧。
大概情况了解了些,剩下的只能等晚些时候正式营业了再了解运转情况,蛤蟆和马永和两人坐在清吧的沙发上,马永和在吧台开了两罐啤酒,掏出一包吉祥烟给蛤蟆递过去一根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坐着。
马永和主动开了口,毕竟是你自己上赶着靠过去的,不亮亮底,别人对你也不放心,喝了一口啤酒说道:“蛤蟆兄弟,我们哥仨儿以前做梦也没想着干这行,就想老老实实做个庄稼人,可惜这狗日的老天瞎了眼啊,硬生生把我们哥仨儿逼到了这份上。七十岁老母惨死,我们哥仨儿失了手,在江北郡犯了两条人命,这才跑到金州打工,可惜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哪都一样,最受苦的还是咱这底层人,一狠心哥仨儿就趟了这条道。这么些年来,也算拼了点家底,除了这酒吧,我们哥几个带着从江北郡过来上工地打工的百十来号人接些小活,也让那帮兄弟们能按时拿到工钱,不要像我们一样。”
听着马永和絮絮叨叨说着,蛤蟆有些暗暗咂舌,这帮人弄得阵仗不小啊,手底下百十来号人,接的活估计也不小了,那怎么还会干出在花儿饭馆那种碰瓷的事情。
蛤蟆抽一口这贵的离谱却没有白塔山有劲道的烟,缓缓说道:“我家老头曾经说过一句话,说出来你别不爱听,他说‘穷人不是穷在笨,而是穷在命,那些挣脱这些个穷命的人或多或少都得付出点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所以,马哥,往后看吧,活着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世上走一遭,再不蹦跶两下那比死了更难受。”
马永和看着这个小自己太多的年轻人,脸上却透着一股极致的平静,和在饭馆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马永和觉着蛤蟆就像头狼,一头你看不出什么时候会露出獠牙的狼。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拱手让出这间酒吧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多年后,马永和想起此事有些唏嘘,自己这个粗人一辈子就只投资了这么一次,得到的回报却远远超过了那些投资了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