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终于开口,轻轻吐出了几个字:“这是……这是师父的安排……”
新娘子全身一震,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左千秋点点头,双目也早红了。
“啪”的一声,新娘子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左千秋吃痛,退了两步,手捂面颊,一脸黯然。新娘好似疯了一般,对左千秋大叫:“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江花红忙上前劝道:“絮儿,这件事……”
“我不听,我不听!”新娘一把推开了他,双目红肿,眼光散乱,痴痴望着堂中群豪,“这是哪儿?你们都是谁?”接着又是一声尖叫,神情哀绝,双手乱抓乱指,“是你们,是你们害了阿卿,害了我和阿卿的孩子!还我阿卿,还我孩子……”
她的声音颤抖,几乎陷入癫狂,只顾满堂踉踉跄跄地乱撞,但渐渐的,她的嗓子哽咽了,开始俯在地上,痛哭失声。
江自流以替身拜堂,新娘子当场发疯,种种变故,皆是始料不及。群豪呆呆望着眼前这情状,又是震惊,又是怜惜,谁也没了注意,谁也不敢开口。
龙归、封翔、火贺三郎嘴角冷笑,静立不语。
“絮儿……”这时,内堂忽然传来了一个柔美的声音,但见四名丫环伴着一名妇人袅袅而出。这妇人一身盛装,体态盈浓,温婉静美,年纪虽已不轻,却是风韵楚楚,望之宁静超逸,却又有种不容侵犯的高贵庄严。
江花红上前下拜道:“母亲大人。”
群豪哦了一声,纷纷起身,知道这名妇人便是江自流的原配夫人。不过,也有些人心生疑窦:“江大侠既然不是江大侠,江夫人莫非也不是江夫人?”
江夫人到得堂中,盈盈道了个万福,说道:“江门柳氏,拜见诸位贵客。”
群豪虽有迟疑,仍纷纷还礼,齐道:“夫人,有礼!”
江花红问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夫人蹙眉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我说么?”
江花红神色一灰,忍不住低声哼道:“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而已,又打什么紧?家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们却一直瞒着我……”
话音方落,只听得“啪”的一脆响,江夫人手起手落,已狠狠打了江花红一记耳光。这一下,无论主客,均是始料不及,江花红一时呆住。宾客亦自骇然,不知这对母子之间出了什么事,一时人人屏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江夫人铁青着脸,道:“你还敢说!”左手扬起,又是一记,扇在江花红右颊。
江花红神情既似茫然,又似愁苦,怔怔望着母亲。却听母亲嘶哑着嗓子说道:“你这不孝逆子,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往日我心软护着你,不想你劣性不改,今日却还说出这等话来。早知如此,那日便该让你爹一剑杀了你……”
她听了江花红之语,一时怒气填膺,言语间便失了方寸。骂完之后,见他双颊高高肿起,一边留下一个红辣辣的掌印,双目顿时红了。她知道儿子心高气傲,当众受此大辱,倒还真不如杀了他好。口唇翕动,方要开口,却见他双目通红,咬牙道:“好,好!”
江夫人心头一震,道:“花红,你……”
江花红冷冷地道:“你不拿我当儿子,我也不认你这个娘!从今以后,我与碧血庄之间,恩断义绝!”说罢甩了袍子,刷地抽出长剑,银光闪动,青衫登时寸寸撕裂。
江夫人身子一颤,心也似乎随之化为碎片,惨然道:“花红……”
当的一声,江花红掷了长剑,双手掩面,翻身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