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从容不迫道:“老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老东西仗着昔日的功劳,素日里不但偷奸耍滑,喝多了还会嚼舌根,甚至……甚至还编排儿子扒灰!”
说到这,他顿了顿,整出了些哭腔道:“原本儿子念在他昔日于府里有功,又是酒后无德,也就忍了,可想着表弟还要住进府里,万一再将表弟也编排上,可就……”
“什么!”贾敬一拍大腿,佯怒道,“好一个奴才,竟敢编排主子!”
他只当贾珍不惜往身上泼脏水,也要消弭隐患,甚至觉得他受了委屈,哪里知道所说全是事实。
虽然传出这等闲话,可能会影响结亲的计划,但总好过暴露隐情。
再者说,清者自清,张云逸以后住在府里,必定能够看得明白,误会也就自然解除。
听了这父子两的对话,尤氏顿觉万念俱灰,心口挨得那一脚,都比不得此时绝望。
原以为贾珍踹自己一脚只是为了泄愤,多半还要自己帮着遮掩,届时自己假装无心之失,事情也就蒙混过去了。
岂料他竟然有恃无恐,不但没有遮掩,反倒恶人先告状。
因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一直认定贾珍赶走焦大是出于私心,现在想来,怕是想岔了。
她惊觉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忽略了张云逸的亲事。
这父子二人既然费尽心思,让惜春嫁给张云逸,自然担心府里那些闲言碎语,传到张云逸的耳朵里,影响惜春的名声,进而影响这桩婚事。
可怜自己还指望贾敬出头,哪知贾珍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赶走焦大恐怕也是父子二人商量好的。
自己就算肯鱼死网破,贾敬怕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主持公道。
念及此处,尤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犹如一团烂泥似的瘫软下来。
这一软,却没能跌坐在地上,反而腋下一紧,半依半靠在张云逸怀里。
刚才只顾着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张云逸居然一直没有撒手。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些瓜田李下,满脸无助的看向对方。
张云逸也不是纯粹追求刺激,非得在贾珍面前演一出夫目前。
只是,一来他没有料到,贾珍敢在贾敬面前自爆,一时怔住了神。
二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暖男的人设虽然对症,可到底还要花上些水磨的功夫,远不如渣来的简单直接。
他只是馋尤氏的身子,又不是想跟对方谈恋爱。
贾珍都把梯子递上来了,若是还不知道顺杆爬,还挖个屁的墙角。
他虽未能一窥事情全貌,可结合尤氏点出焦大后贾珍的反应,多半是担心她向贾敬告状,所以才抢先倒打一耙。
而尤氏这一倒,不但印证了他的猜测,更揭露了她内心的绝望。
迎上尤氏仿徨无助的目光,张云逸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乘机在身后的浑圆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才撒开手,一本正经道:“嫂子快看看,可伤着哪了?”
“管她去死!竟然替那老东西叫屈!”
本就做贼心虚的尤氏,被这一声暴喝,吓得花枝乱颤,耳边却传来张云逸中气十足的声音:“表哥这话好没道理,这焦大虽然可恶,可嫂子也未必知情,昨儿我和舅舅还不是被蒙在鼓里?”
“对对对!”听了张云逸的话,尤氏如梦初醒,“我若是知道他敢这样编排,又怎会替他叫屈?”
贾敬见张云逸不疑有它,担心小题大做,反而横生枝节,也不愿深究,抬了抬手,示意贾珍起来。
“好了,一个不懂尊卑的奴才,惩治了也就是了,媳妇也不知情,何苦牵怒到她的身上。”贾敬看着地上的贾珍,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为父又没有怪你,快起来吧!”
贾珍也担心尤氏鱼死网破,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见好就收道:“若非父亲和表弟替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伱!”
不过,饶是如此,他起身后,还是狠狠的瞪了尤氏一眼,吓得她又往张云逸身上靠了靠。
张云逸叹道:“表哥还在气头上,嫂子还是坐我边上吧!”
尤氏虽明知坐到贾珍身边会有风险,却不敢给他添堵,正待拒绝张云逸的‘好意’。
贾珍却愤愤道:“依着我的性子,非将她赶下车去,快别来我身边添堵!”
尤氏看了看一脸怒气的贾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张云逸,终究走向了张云逸一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