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她蛇鼠两端,而是不得不考虑,需要承担的后果。
贾敬也觉得贾蓉让出院子,有些过了,点了点头道:“既然为了差事,那便委屈你了。”
“这……”贾蓉看了贾珍一眼,欲言又止。
贾珍见状瞪了贾蓉一眼,忙抢先道:“这大过年的,下人们也跟着忙活了两天,我看也不急着往回搬,先把表弟的屋子归置好,才是要紧。”
有了尤氏的前车之鉴,他生怕贾蓉也口不择言,连忙开口稳住儿子。
对于他来说,秦氏住在哪里并不重要,住在天香楼,更多的是为对方考虑,毕竟后院人多眼杂,他可以不在乎,秦氏面皮却薄,去年还没将生米做成熟饭,只在府里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就一病不起。
虽然张云逸住进了登仙阁,对他的后续计划有所影响,可前有焦大被赶,若是再让贾敬知道,秦氏与贾蓉分住,恐怕产生不必要的联想,只能秘而不宣。
贾敬不愿纠结这些小事,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
“咳咳咳!”贾珍轻咳了两声,冲着贾敬眨了眨眼,道,“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交代,儿子就先吩咐下去了。”
秦氏身边的两个丫鬟,是秦家的陪嫁丫鬟,焦大已去,唯有这两个丫鬟是他的障碍。
虽然也可以强行将二人调离,却担心引发秦氏的忧虑,而借着贾敬之口,则可以让秦氏卸下防备。
不得不说,为了这个儿媳妇,贾珍也是煞费苦心。
经过提醒,贾敬也想起来了,笑着对张云逸道:“伱既然住进府里,自然按照正经主子待,舅舅替你挑了两个丫鬟,回头让你表哥给你送过去。”
听到这话,秦可卿不由低下了头。
刚才她眼神中的那抹幽怨,并非因为张云逸占了院子,而是因为宝珠、瑞珠两个丫鬟。
去年贾珍意图不轨,虽然事后解释喝多了认错人,可那择人而噬,恨不能一口将其吞下的眼神,却瞒不过她。
幸而,两个丫鬟随身陪侍,又大病一场,才让贾珍偃旗息鼓。
身在宁国府,周围尽是贾珍的人,连丈夫贾蓉都做起了缩头乌龟,也只能指望自幼跟随的两个丫鬟了。
昨日前有尤氏吹风,后有贾蓉搬家,虽然都不是出自贾珍之口,但心思细腻的她,却料定必是贾珍幕后主使。
若非张云逸的突然到来,贾珍纵然有心,也没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一丝幽怨。
原想着,哪怕贾珍和张云逸讨要,也要据理力争,没想到竟真是贾敬的意思。
贾珍虽然是公公,可她却站着理,而想要忤逆贾敬的意思,总不能没有合理的借口。
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听张云逸道:“使不得啊舅舅!”
这一声于她而言,宛如黑暗中的一丝光亮,隐含期盼的看向张云逸。
“这是为何?”
“长者赐,不可辞,何况咱家一向如此,表弟千万莫要推辞。”
贾敬与贾珍几乎同时道。
张云逸难色,叹道:“由奢入俭难,云逸总要不能在府里住一辈子,若是习惯了呼奴唤婢,以后搬出去……”
贾珍长吁一口气,笑道:“表弟多虑了,这算得了什么?莫说两个丫鬟,等你以后成家,父亲必然还会给你添置,回头我就将身契一并给你送去。”
“真的?”张云逸喜形于色道。
“那是自然!”贾敬微笑点头。
“既是如此,可否让外甥亲自挑选……”说到这,张云逸欲言又止道,“毕竟以后要一直跟着,若是不合心意……”
“哈哈哈!”贾敬手捻长须,笑道,“跟舅舅还害什么羞,就这么说定了,看上哪个尽管告诉你表哥。”
原以为张云逸推辞,如今看来却是个色胚,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也担心贾珍挑选的不合张云逸心意。
虽与计划有所出入,但贾珍丝毫不慌,宝珠、瑞珠本就是府里最出挑的,张云逸既是色胚,总不会放过,大不了多送几个。
于是笑着应承下来。
张云逸这才对尤氏笑道:“又要麻烦表哥和嫂子了。”
见张云逸看向自己,尤氏心中百转千回。
她不似贾敬父子一般,反而认为张云逸是为了自己。
他客居于此,人生地不熟,若再有了通房丫鬟,只会让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难上加难。
如今假意推辞,多半盘算着先吃下自己,再找自己安排可靠的人选。
原想着他初来乍到,不至于不管不顾,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执念,竟如此之深,怕是难以善了了。
其实尤氏有些自作多情了,之所以是有些,因为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对于两世为人的张云逸来说,自然是全都要。
不过,做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有底线的,不可能什么阿猫阿狗都照单全收。
宁府不比荣府,位列金钗的丫鬟只有宝珠、瑞珠,可这二人都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
哪怕贾敬、贾珍打着奇货可居的心思,也未必会答应这个要求。
他并不知道贾珍的安排,机会只有一次,总得善加利用。
故而,打算展露头角,引起皇帝足够的重视,再向贾珍要人,这样也可以减少被拒的可能性。
至于秦可卿的态度……
他素来信奉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且不说秦可卿会不会香消玉殒,就算不会殒命,他也没理由放着到手的不要,去博一个好感。
况且,小姐、姑娘需要哄,太太奶奶全凭拱,丫鬟可不就得等着送吗?
这都递到嘴边上了,哪有不一口吃下,还往外推的道理。
在这个时代,丫鬟没有自主性,没拿到身契之前,哪怕勾搭上了,也只会造成司棋的悲剧。
至于秦可卿,至少也得确认其是否会病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