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
尤氏刚刚进门,秦可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太救我!”
反正尤氏也是心知肚明,秦可卿也不想自欺欺人。
“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尤氏一面上前去拉,一面暗道,莫非眼见着春分将至,贾珍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两个丫鬟送走,就已经找上门了?
秦可卿却不起身,如诉如泣道:“媳妇自入府以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太太也当媳妇自己的女儿似的待着,去年闹出那起子传言,害得太太也跟着没脸,媳妇是死了的心都有了。奈何天不从人愿,苟延残喘,未免酿出大祸,只得厚颜向婆婆求助。”
这无疑是将丑话摆上了台面,尤氏也不好再装聋作哑。
只是,她现在心态发生了变化,倒也懒得去管贾珍的糟心事,只要不妨碍她跟张云逸,倒也无所谓贾珍扒不扒灰。
当然,这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却不能诉诸于口,于是叹道:“我何尝不想帮你,只是你也知道,我向来说不上话,上回太爷回府,我只在车上提了一嘴焦大,差点没被他一脚踹死。”
“啊!~”秦可卿惊呼一声,身子一软,再也跪不住了,瘫坐在腿上。
尤氏乘机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当初原想当着太爷的面,将焦大弄回来,谁成想被他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说焦大污蔑他……”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没说出扒灰二字,顿了顿道:“现如今就算告到太爷那,怕是也只会当成流言,若非表弟护着,他当时怕就得要了我的命。”
她本意是告诉秦可卿,自己爱莫能助,自身难保。
不成想,秦可卿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她顾不得害羞,猛然抬头,追问道:“太太是说叔叔当时也在场?”
“可不是就是初七那天的事嘛!”
秦可卿再无疑虑,倒头拜了下去道:“还请太太帮我!”
“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愿意……”
“叔叔既能护得住太太,想必也可以拉一把媳妇。”
秦可卿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张云逸竟然早已听过那些流言。
此刻,回想他前阵子闭门不出,又多了一层猜测。
恐怕正是因为听过流言,才会刻意避嫌,可笑自己还小人之心,担心瓜田李下。
尤氏暗自叫苦,心道,我跟你能一样吗?
只是话已至此,她也不便拒绝,只能推诿道:“媳妇你也知道,太爷其实早就定好了,要将宝珠、瑞珠两个丫头送过去服侍。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之前一直被他拖着,前阵子老爷又再三催促,他迫于无奈,只得勉强答应,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眼看着就要春分了,两个丫鬟也不能再拖了,正好借此机会把事情说开。
一来提前打個招呼,二来也告诉秦氏,不是不帮,是已经帮过了。
秦可卿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回想当初对两个丫鬟的叮嘱,顿时羞愧交加。
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哀声道:“还请太太帮媳妇求一求叔叔,若叔叔不便出手相助,那也是媳妇命该如此,绝无怨言。”
原以为尤氏是受了贾珍的吩咐,才对张云逸如此殷勤,此刻想来,怕是还带着感激之情。
否则何至于起早贪黑?
话已至此,尤氏也不便推辞,否则就有越俎代庖之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