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汛刚过,水位还没下降,虽说不如雨季湍急了,但流速还是很快,苏青青还没露头就被冲出去几米。
“救、救命啊!我…我不会水……”
苏青青在浪中浮沉,双脚胡乱蹬着,双手在四周乱抓,试图抓到什么东西让自己停下来。
嬉闹的小孩见闯了祸,吓得奔走大叫:“来人呀来人呀!有人掉进河里啦!”
孩子们呼喊的声音吸引了不远处洗衣裳的几个妇人,妇人见有人落水惊得大叫,可是现在这个时辰汉子们都去田里做活了,她们也不会水,一时间竟无人能施救,眼瞧着苏青青在水中拼命挣扎。
金川河的上游是龙岭雪山,金川河水由冰川雪水融化而来,河水寒冷刺骨,苏青青挥舞了几下手臂就僵硬地动弹不得了,苏青青被卷进暗流,摔打在河底的石头上,一下就泄了气。刺骨的河水从鼻腔侵入气管,苏青青胸中剧痛,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难道刚重生就要大结局了?那她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么?那具身体……还活着么……?
蓦的,一双大手抱住了苏青青的腰,苏青青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推上了水面。刚露头,苏青青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又开始无措的挥舞,她的挣扎让抱着她的人掌握不了方向,两人被河水冲刷,猛地撞上了河中央尖锐的巨石。
苏青青只听见耳后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一个磁性的男音在她耳后响起:“别动。”
这个声音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苏青青听了,居然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男子在苏青青身后,一手紧紧抱着她的腰,另一手划水往岸边游去。河流湍急,苏青青又呛了几口水,终于,男子游到了岸边,岸边的妇人们扯了树枝子,将男子和苏青青拉了上来。
男子紧紧抱着苏青青,围观的妇人们脸色一变,小声交谈道:“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这样有些不合适吧?”
“咳…咳咳!咳咳咳!”苏青青趴跪在岸边,用力咳嗽着,气管子都要甩出来了。见两人都安全了,身后喘着粗气的男子终于是放开了她的腰,然后轻轻地给苏青青拍着背,低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苏青青虚弱的喘息道:“多谢恩人救命,该死,差点儿栽在这里……”
苏青青抬起头,眼前的这个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瓜子脸,脸部线条柔和,但是微微有些凹陷,瘦而有型;浓密的眉毛之下是宛若春水的桃花眼,睫毛浓密修长,正往下滴水。虽然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但难掩眉宇间的英气;水珠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落,他全身浸湿,白色的短褐粘在身上,露出好看的线条,虽不算强壮,但也算是赏心悦目。
苏青青的衣衫也被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了少女的线条。男子一怔,脸上泛起微红,将放在一边的蓝布衫盖在她身上,道:“秋日水凉,姑娘落水后该回去喝些热热的姜汤才是。”
苏青青握着干爽的布衫,心中一动。他居然先考虑到了她浑身湿透的尴尬场面,脱了外衣才下水救人,此番细心真是常人不能比拟……
男子站起身,退开了几步,对苏青青作了一揖,道:“就此别过,姑娘往后自该当心。”
见男子转身离去,苏青青这才想起没有询问恩人姓名,立刻站起身,朝着男子的背影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回头,看着落汤鸡似的苏青青,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回身便走进了云雾之中。
身上披着的短衫还带着男子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苏青青呆愣的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感叹道:这种乡村野地还有这样的帅哥,真是太难得了……可惜了,没问到名字,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闯了祸的孩子们躲在树后偷看,围观的妇人们见苏青青没有什么大碍,渐渐的又回到了刚才洗衣裳的位置,只不过一边偷瞧着苏青青,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苏家的二丫头么?”
“是呀,就是老苏捡回来那丫头!野种就是野种,和男人拉拉扯扯的,不知检点……”
“就是,你看她的眼神,都要拉出丝来了……”
“嘘,小声点,看过来了!”
苏青青听见了她们的碎嘴,正想出言反驳,但是想起刚才是妇人们扯了树枝子拉她上来的,就没有追究。不管怎么说,她们也算是有恩于她,总不能当面驳斥不是?
苏青青起身,对正在洗衣服的妇人道:“也多谢婶婶们伸出援手,卿卿方才留了一命。”
第一个说闲话的妇人见苏青青不计较还出言感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尬笑道:“害,没事,举手之劳罢了。二丫头,快回去换衣裳吧,一会起风就该着凉了。”
苏青青应了一声,披着外衣,抱起盆就往回走。
“阿嚏!”
苏青青揉了揉鼻子,苦笑。
唉,出师不利啊,这一趟出来风景是看着了,但衣裳没洗成,落水了不说,还伤了自己,脑袋上现在还肿着两个包呢。
苏青青灰头土脸的回了苏家,刚想进门,就发现身上还披着那件外衣。她担心柳娘和苏蔓蔓见了外衣又要做文章,于是脱下外衣小心叠好,藏在了在盆中衣物的最下面,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推开半掩的矮柴门,苏青青迎面就看见柳娘和苏蔓蔓正坐在园中的板凳上和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说话,苏蔓蔓还主动给那个男子倒茶。
见有人进门,柳娘抬眸,对上灰头土脸的苏青青的眼神,苏青青心下暗道不妙:“不好,衣服还没洗呢,这回又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