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蔓和肖慕言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蔓蔓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道:“我去喊妹妹,公子在院里稍等一会吧。”
“好。”肖慕言应道。
主屋内,苏彦秋背着手,气呼呼的背对门口。他愤怒极了,鼻孔里喘着粗气,胸口快速地上下起伏着,好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火气。柳娘抱着宝儿坐在炕上,难得闭嘴没有聒噪。她刚才看完了院子里的热闹,怎么会不知道苏彦秋在气什么?嫁给苏彦秋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彦秋这么愤怒,柳娘又不傻,干嘛撞枪口上。
苏青青裹好了伤口,和苏蔓蔓一前一后进了主屋。
“爹爹,您找我?”
苏彦秋蓦的转身,抬手就给了苏青青一个大大的耳光。
“啪!”
“啊!”苏青青猝不及防,被扇的后退了一步。
“妹妹!”跟在最后的苏蔓蔓一声惊叫,立刻跑过去搀着苏青青。她抚着苏青青的脸,回头嗔怪苏彦秋道:“爹!好端端的,你这是干什么呀?!”
苏彦秋没好气道:“我干什么?你妹妹要全家一起陪她死!还问我干什么?!”
苏青青面无表情,轻轻推开了苏蔓蔓,站定了身子,倔强地抬起头颅,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彦秋张了张嘴,望着苏青青,半天没憋出几个字来。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炕上,道:“那刘家的在皇庄里是季长老的人,你让刘家的给你磕头,不就是下了季长老的面子么?季长老这个人精怎舍得咽下这口气,往后在北溪他只会处处为难咱们家!咱们家都要没有活路了!”
苏青青一愣。
她早有猜测,觉得季长老和刘婶太针对她了,没想到苏彦秋居然早就知道这层关系,原来他那副不顶事儿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他是真想让她死。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刘家是季长老的人,却一直不想法儿救我出去?”苏青青道。
面对苏青青的质问,苏彦秋拧着眉头,道:“你还敢质问起我来了,早知你是个这样忤逆犯上不服管教的,当初我就不该把你从山上捡回来,白白养你十六年!他们一早想把我从候选人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才找你开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你沉塘,这样既能保住蔓蔓的名声,又能解咱们家的困顿,现在好了,全家都被你拖下水了,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咱们!你真是要气死我!”
苏青青望着这个和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父亲,脑子里嗡的一下,有些晕眩,险些没站住。苏青青的心脏有些抽搐,眼中有泪水凝结,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泪水滑过被打的通红的脸颊,苏青青抚上伤处,有些懵了。
这是苏卿卿在哭泣吗?
无数画面在苏青青脑海中闪回,她痛苦地捂住了头。
原来如此……原来苏卿卿在北溪唯一的温暖,是假的,都是假的。
苏青青用手背拭去滑落的泪滴,惨然一笑:“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有些软弱,不敢替我说话,没想到爹爹是真的不疼我。”
苏彦秋蹙眉。
“也罢,谁让我是捡来的呢。”苏青青自嘲道:“既然爹爹如此担心季长老的报复,那便将我逐出苏家吧。别人问起,就说是我忤逆不孝,您施以惩戒,离开苏家以后,我们从此天地各两宽。”
苏彦秋猛地从炕上起身,道:“你脑子滑丝了?!无缘无故驱赶子女,你是要我被人一纸状书告上公堂吗?”
柳娘冷笑一声,道:“相公,二丫头失德在先,无礼在后,这十里八村没两天就要传开了,往后都没人敢娶!咱们盛景朝,适龄女子到了年纪未嫁就要收粮食税,难不成咱们还要一直养着她吃白食不成?”
苏蔓蔓捂着嘴,微微蹙起秀眉,不敢置信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世间从未有良家女子独立籍册的先例啊,将你逐出家门,你连生路都找不到啊!”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苏彦秋一手捂着脸,哀哭道。
苏青青转身,目光穿过站在院内的肖慕言,定定望着前方,道:“世间之大,我不信连一个小小女子的容身之所都没有。若是天命,拼尽全力仍没有出路,那我便踏破这天。”
肖慕言呆呆望着门边瘦削的少女,很难相信这样慷慨激昂的话语会从她口中说出来。一开始,他只觉得她是平平无奇的小女孩儿,可经历了沉塘一事,他忽然发现苏青青和她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