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尉走后仅半个月,弘帝就将陶州龙擢升为将军,令他即日就去戍守西北。
圣旨不可违,陶将军只得婉别新婚不久的妻子,将家中之事托交给父母和老管家,领军踏上西去之路。
刚到边境,陶府就传来书信,说少夫人有孕。陶将军一高兴,便格外尽忠职守。
彼时苍梧和大金两国暗中勾结,在大梁西北边境挑起战事,几次都让陶将军打了下去。苍梧怀恨在心,便伪造证据诬陷陶将军私自屯兵,意图造反。那丹、娆二妃本来就是大金送给弘帝的,整日都在弘帝耳边吹风,说什么明知道天子才是真龙,而他陶州龙的名字中竟然有个“龙”字,其心必然险恶!
可怜陶将军浑然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还一纸奏折报到朝廷,说了苍梧与大金勾结一事,还请弘帝留神丹、娆二妃。
弘帝那会儿已经昏聩了,干别的事不行,砍人脑袋倒是麻溜。他先将陶州龙召回京城,接着一道圣旨下去,将陶府上下全部下了天牢。
然而,一数人头还缺了两个:一个是陶州龙刚生下来不久的儿子,另一个是陶府的老管家。
陶家早已看穿了皇帝的嘴脸,拒不交代这两人的去路。弘帝便更加认定陶州龙谋反,下旨将陶府满门抄斩。
往事泣血,薛老头听得浑身发冷。
“所有人都很好奇,那陶家小公子和老管家到底去哪儿了呢?”蓝公子自问自答,“其实哪里都没去,就藏在陶府里面呢!”
抄家的时候,老管家头顶着小公子趁乱跳进了府里的水窖,在冰冷刺骨的凉水里泡了一整日,直到半夜才被有心人救出来。
因为老管家舍命相护,小公子救出来的时候倒不怎么妨事,可是老管家的性命却去了一半,并因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风声过去之后,两人被恩人送出大梁,从此隐姓埋名,再也查无踪迹。
“可怜啦可怜,那陶州龙死得不明不白,至今都无人能够替他平反!”蓝公子自顾自叹道,“而且,因为背上了谋反之名,当年陶府众人的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上,虽然得好心人收敛,但这些年来因为无人看顾,坟上的野草齐人高,早就成了蛇鼠的乐园!”
薛老头两手死死按在腿上,瘦弱的肩膀颤抖不已,脸上还强做镇定地道:“蓝公子,老朽不过是一介山野草民,你跟我说这些朝廷里的事,请恕老朽实在不能明白!”
“如果陶家小公子还活着,那算起来就跟阿生差不多大。陶管家,你说是不是?”蓝公子一脸温和地道。
薛老头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老朽实在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老朽的两间破屋留不下公子这样的贵人,请公子天亮后立即离开!”
就在这时,偏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阿生痴痴地站在门外,泪流满面。
“阿生啊,我不是让你先跟张叔去睡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薛老头想把阿生骂回去,然而一见阿生的模样,终于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阿生奔到薛老头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薛老头的腿大哭:“阿翁,您怎么不告诉我呀?我长这么大连爹娘的名字都不知道,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