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回想起往年的清明,依稀记得他妈墓前也有过鲜花,有的如今天这样还鲜艳着;有的放几天已经枯萎的,只是那时没引起他注意而已。
他向四周望了望,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便独自开始给坟填土。往年,他三下两下铲两锨土撒到坟头,然后烧个纸,磕四个头就算完事。
今天,他没事急等着去干,又有心事琢磨,有的是时间。他围着坟,不紧不慢,一锨一锨往坟上添土,干得汗下来了,脱了外套继续挖,一直填了三个半小时,把他妈的坟填得比原来大一倍。而后又精心做一个坟头放上,坟填好又用锨拍拍修修,绕坟转两圈,感觉满意后才烧纸磕头。
磕了头后,他并没有下山。而是向后山深处走去,他要到他妈出事的地点老塘去看看。
后山老塘,是天然大涧沟形成,周边都是遮天蔽日的松树,由于塘水常年枯叶落入,又不见阳光,水色显得黛黑,阴森可怖。
他绕着老塘边转边观察,不慎滑落的地方很多,老胡给他也只是猜想,别的也没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唯一能揭开真相的是老胡怀疑他妈坠塘有物证遗落在塘底。
二十年过去了,就是有证据怕是也找不到。他绕着老塘小心翼翼转了一圈,想了又想,终究没有理出头绪,最后扛着锨,寞落地下了山。
下山时频频回头看墓碑前那束鲜花,他寻思这花与他妈死有没有联系?
夏光煜边走边胡思乱想,到家已经中午,他爸在做饭,他则把自己坐牢前骑的破摩托车推出来捣鼓。
吃过中饭,他骑上捣鼓好的破摩托车,围绕后山转了一遍,此时山上石子厂比自己坐牢前又增加不少。
各家场地上是机声隆隆,烟尘滚滚。塘口石头还是原始的人工用锤砸,车是人工装。与三年前没有进步。
打出来的石子堆山积岭,价格也买不起来,很多人家还亏本卖,有人家撑不住只好停产,光煜想到老胡说的那个成语:“暴殄天物!”
他虽然痛心,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想再在山上开石子厂,不但没有资金,也没有合适的场地和开采塘口。于是他便想搞一个矿山机械修理门市。想到这,他骑车直奔镇上,看看镇上现有几家搞修理的生意如何?
他路过镇政府门口时,被门口贴的公告吸引住了。
原来镇政府公布的是上港水库向东到后山老涧沟修一条灌溉渠,设计的水渠虽贴后山北山坡,但下面都是石头,开挖时,必须要动炸药爆破,工程量很大。政府对此工程实行公开招标,报名日期截止4月15号。
这让他眼前一亮,他把公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两遍,修理铺也不看了。复又骑车上山,顺着镇政府规划的灌溉渠路线,走了一遍。
他在反复盘算,怎么能拿下这个工程?自己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突然他灵光乍现,彭湖水泥厂利用采过的山塘进行综合利用,搞成水上乐园。这一启示,让他对这条灌溉渠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方案立马浮现在他脑海。他心想:我要用超低价拿下这个标,不挣一分钱也要拿,只有拿下这个标,他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在北山坡琢磨半天,直到五点山上放炮时间到了,他才骑车回到家。
他见老爸还没收摊回来,便自己动手烧了菜汤,炒了尖椒鸡蛋,今晚就吃菜汤就煎饼。
他是左等他爸也没回来,右等也没回来,天已经黑了,实在等不及的他,用煎饼裹炒鸡蛋,先吃了起来。
他爸一直到八点多,才回到家。进门就气呼呼嚷道:“早知道是这副东西,从小就该把他捏死。”
“又怎么啦?”
“我今天去小二石子厂,我问他,你回来怎么办的?你猜他怎说?
有什么怎么办?他来站机口喂料子,我开给他顶工资!我说这不行,原来厂是你哥办起来的,他为你坐的牢,厂现在不平分也该给他四成。
你猜他怎说,厂是他牵头办起来的没错,当时总投入没超十万,你不愿在他厂里干,他可以挺五万块钱给你。我最后给他气得也没办法,我就让他给五万块钱,你拿这五万块钱,找点事做做,省得兄弟俩在一起闹鸡声各斗的。”
老夏把找二儿子光辉帮光煜算账讨说法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从怀中掏出一纸包,递给了光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