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微微一愣,心下只道:“莫不会外头那人,与这些人是一伙的?”
萧玉不敢怠慢什么,收了手上剑,随手扯过了斗笠往头上一扣,三两步走开去将门打开。
门才刚打开,萧玉也不问其他,拔了剑就向着那人刺去。
幸在这人也是常年江湖飘摇之人,不是寻常房客。不然,就萧玉这么开门出来,早已经去见了阎王了。
“姑娘认错人了,我只是听见你屋子里有声音,才敲门问问的。”这人也算聪明,一面躲闪着,一面开口向萧玉说明自己的来意。
萧玉听了这么一句话,才收了手。
“所以,你没事吧?”那人见萧玉收手,才敢挪动脚步稍微向前靠近她一点。
“叫我悯玥吧。”萧玉没有多余的话。
那房间门开着,里头是什么样子,只要不瞎就能看见。
那人点了点头,按江湖规矩行了拱手礼:“在下纪邛。”
萧玉打量了这人一番:看这打扮,这人的确是江湖中人。不过这名字也的确不怎么样,技穷。该是有个亲戚姓钱,凑上一对“黔驴技穷”罢。
“纪兄客气了。”萧玉也回了那人一礼。
纪邛抬眼往那屋子里看了看,似乎看见了有人影,但不太真切。
萧玉见纪邛想看屋里情况又不敢直接去看,在自己跟前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道:“要杀我的人,已经死了。”
纪邛当然知道萧玉不是寻常人。在江湖上,凡有一点名气的,谁能没几个仇家?可这毕竟是帝都颐堰,堂堂天子脚下,在这杀了人,可不太好收场。
“姑娘……不打算走吗?”纪邛试探地问道。
“能走到哪去?”萧玉满不在乎。她很清楚这些被她杀的是什么人,她更清楚,这些人,或至少他们的族人手上,沾染着自己亲族的血——尽管她没有打算再回那个家去。
纪邛听了萧玉说这话,也只得打着哈哈。这一晚后来的时间,自然就是这两人一起进了萧玉的屋子里,琢磨着怎么把尸体处理了。
“要那么麻烦吗?”萧玉听纪邛说了一堆之后,满不在乎地说道。
纪邛倒是真被萧玉这小姑娘问住了,处理尸体毁尸灭迹,这关乎到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能不小心谨慎吗?可自己眼前这小姑娘,却完全不当回事。
萧玉当然不会把这种事当回事。她这十二年里,几乎都是跟着师父、师兄在洛国的边疆处游历。
尽管眼下帝都颐堰繁花缀锦,但在边疆,诸如扶风城、榆地椋州之类的地方,别说是杀人,比这更惨烈的场面她也见习惯了。更何况,她还是从小到大被杀手们“格外关注”的人。
看见纪邛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萧玉只得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要不,等着他们来抓我好了。”
纪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杀人偿命的法纪吗?
萧玉倒是比纪邛冷静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闹大于自己而言并没什么关系。
“你仔细看看,这是霍扎人。而且,是上官家的人。”萧玉看着那尸体将话说到这,微微一顿,然后再看着纪邛继续说道,“前线还在打仗呢,他们跑到咱们帝都来,可能会做什么?”
在萧玉冷静而平淡的言语中,纪邛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宁王奉旨出征,旌旗飘扬之处,便是扶风城;剑之所指就是霍扎那哈。
纪邛点了点头,这样一来,自己眼前这姑娘,还算是立了军功了?
但萧玉可没有就此觉得这事儿完了——霍扎那哈一路到此,若是前两年的确是寻常事。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上官家的人还能一句追杀到这来,恐怕齐中还有“贵人相助”。
“纪兄,我去自首。”萧玉打定主意,和纪邛轻念叨了一声,就准备往门外走了。
萧玉很清楚,真要等到官府来拿人,少不得那“贵人”能让她插翅难飞。而现在去,事情就简单多了。
纪邛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他相信萧玉自有她的道理,遂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一般:“我跟你一起出去。”
“怎么?”萧玉是不太喜欢被人跟着或者护送的。
纪邛打了个哈哈,眼见萧玉疑惑,才解释道:“我去找墨子衿,万一真有什么事,他能帮上你。”
墨子衿吗?萧玉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往门外走了。
萧玉可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很清楚会遇到什么。她可不觉得堂堂丞相公子墨子衿,会为自己趟这浑水。
萧玉一路走来,天也快亮了。京尹府府门前鸣冤鼓起,她对这一套还是挺熟悉的。
“什么人!”差役一大清早就听见有人击鼓,心知这一天又不得清净了。
萧玉连礼也不行,头上斗笠也不曾掀开:“我来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