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这冰上最大的河灯,众人调转方向,驱使着云端飞鸢回到院中。
“真是痛快!”
“咱们两把火下去,看看那榆椋州还敢不敢猖狂!”
“区区弹丸之地,竟敢对我洛国挑衅。真是活该!”
“多亏了悯玥,否则……”那人话说到了一半,本想着和萧玉多说两句的,却左右都没见到人,“悯玥呢?”
众人闻言,也都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萧玉。
让众人这么干找也不是办法,孙潞均半开玩笑地招呼道:“慕阳也没在这,咱们就别琢磨了!走走走,都吃饭去!”
紧接着就有人开始瞎起哄,说什么喜酒不远了。
众人倒是进了厅堂暖阁去吃饭,萧玉和慕容曦宇却是在另一院中来了。
两处院子才够这么多人住,不过萧玉和几个较为重要的人住在那边,大家也就都往那边跑了。反正也不远,一群男人,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作主人的姑娘,每日冒着寒风过来找他们吧?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萧玉取下了面具,双眼紧紧盯着慕容曦宇,任凭寒风吹乱头发,掠过衣襟。
她说话时气息成雾,本该有些温度;可是语气,可是比这风,更冷几分,似乎要把那气息都冻住。
慕容曦宇长叹了一口气,拧紧了眉头。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萧玉,尽管他心中已经决定要陪萧玉,但一日不得钟离渫的消息,他便一日不能安心陪萧玉江湖逍遥。
萧玉看着慕容曦宇,也看着他坚决却又略带无奈的神色,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若说霍扎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榆椋州又何曾亏待过你?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她原本想以最冷静的方式来问他,可是一想到方才的火光,那些人的求救与呻吟,想到……
萧玉知道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没有错,但她更清楚,如果不是她,一定也会有别人。征战,杀戮,手段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她,心有亏欠。
慕容曦宇看着萧玉愤懑的样子,他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他想看到的?当然不是。起码,他不想看见萧玉不开心。
可是,慕容曦宇没得选。他是霍扎那哈的王子,那片土地生他养他,他有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使命。
慕容曦宇走上前去,想将萧玉抱住。只是,萧玉退闪开了。
“你到底要等什么时候,才肯跟我说实话?”萧玉看着慕容曦宇,神色黯然,甚至有些失望的沮丧。话音落下,萧玉便转身要离开。
“我从未想过要骗你。”慕容曦宇总算是开了口,左右无人,此时,或许是最好的机会了,“那日凌僚闲话时提及宁王府郡主,说是下落不明,所以……”
萧玉冷笑,终是没有转头,只是讽刺地说道:“所以师兄按着年岁,就想到是我?”
“我还查过当初暗中保护你我的人,是宁王府的人。”
萧玉更是觉得讽刺,原来无论自己怎么逃离,哪怕放弃原本的生活,身世终究是没得选的。她,萧玉,生于宁王府,这是无可更替的事实。
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曾以为可以患难与共的人,却是注定要站在对立面,与彼此相互算计猜疑的人。
若只是相瞒,没有那样小心地试探,萧玉也不会对慕容曦宇如此。
她只是冷笑,笑世事这般讽刺。
“你不是问我,怎么回来的吗?”他深吸了一口气,见萧玉仍沉默着背对着自己,心中亦是难平,“因为慕容曦宇,已经死了。死在冰上的大火之中。”
萧玉一愣,猛地转头去看着慕容曦宇,愕然道:“你的意思是……”
慕容曦宇点点头,没有多说别的话。
萧玉为此感慨之余,不得不考量另一件事:眼前这人,不仅是算准了自己的手段,也是算准了榆椋州那时来不及派兵增援。如此想来,那第一批人根本就不是榆椋州人,而是慕容曦宇的人。
霍扎王子来结盟共图洛国,榆椋州却让人死在了战场上。榆椋州主清醒过来了,却也把两家都得罪了。
“这么多人的性命,为什么?”
“我想离开那个位置,榆椋州,是唯一的机会。若非如此,只会死更多的人。”
萧玉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慕容曦宇想离开霍扎王子的位置,一如她想逃避宁王府郡主的身份。且行山水,四海为家,或许才是他们的归途。
“回去吧,他们应该都到了。”慕容曦宇只是微笑,没有太多的话。
萧玉点点头,把面具重新戴上。两人便一同向另一边院子走去。
这两个原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原是拿给往来商人作歇脚和仓库的。因有霍扎人到榆椋州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主人正愁没生意。偏萧玉这时候要买,于主人而言,当然是极好的。
萧玉拿来找人修整之后,添了不少景致。虽说如今隆冬,草木之类已看不大出,但多少有了些庄院的模样。
“阿玥。”走到院中,慕容曦宇猛地叫住萧玉。
萧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慕容曦宇:“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