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李奎勇赶到单位和办公室的同志打了招呼,就直奔故宫旁的四合院而去。
马军早就到了,正在和老者聊天。“大爷,我们兄弟六八年就去陕北下乡插队了。我们这一代人是真惨,一天的福都没享上,所有糟心事儿都被我们赶上了。”
老者点点头,“还记得一九六六年的那个八月吗,它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一种鲜红的色调,它不是红旗、红袖章、语录本的颜色,而是献血的颜色。我就从那一年开始的劳动改造。”
马军叹了口气,“大爷,我和奎勇都是胡同里长大的平民子弟。当年的那种风头轮不到我们出,每天能吃饱肚子就是我们最大的追求。”
“能花九千五百块钱买我的祖宅,我还以为你们是大院子弟呢。看来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年轻人。”
马军摆了摆手,“我们兄弟里面,奎勇是有真本事的。我插队返城没有工作,奎勇就拉着我去钢铁厂的废渣堆挖废铁卖钱。这些钱都是我们拿镐头一下一下刨出来的。”
老者有点动容,“那昨天你们为什么不和我讨价还价呢?”“奎勇说了,您是个有故事的人,他不忍心和您讲价儿。”
李奎勇赶到四合院,把钱从公文包里取了出来。“这是九千五百元整,您再点点。钱数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老者把钱收进了布袋里,“不用点了,大爷信得过你。走,咱们先办房产手续,然后去街道办要我家的老物件儿。”
老头连钱都不清点了,这个举动有点反常。李奎勇把目光投向马军,马军也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房产的赠与手续办的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这套故宫边上的四合院就属于李奎勇了。
老者带着马军和李奎勇来到了街道办事处,措辞严厉的要求街道返还被扣押的家具等私人财产。
从七八年开始,就陆续有人被平反并且返还了财产。街道办干这种事儿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他们拿出当年没收财产的登记簿和老者一一核对,然后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大仓库。
“当年没收的东西比较多,你们可以在仓库里慢慢找。出库的时候我们要进行查验,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千万不能乱拿。”
马军去大街上招呼板儿爷来搬东西,李奎勇和老者走进了仓库。里面的各种古董家具堆的跟小山一样,老者凭记忆开始在家具堆里翻找。
三进的四合院里到底放了多少家具,老者也记不清了。他最先挑出来的就是两个顶箱大柜,一张架子床。然后就是书案和一套多宝阁。
老头站在一堆家具面前不住的摇头,他扶起一个少了一条腿的圈椅,“他们这是抄了哪个郡王、贝勒的家,这些好东西都被糟蹋了。作孽啊。”
李奎勇凑了过去,“大爷,这堆家具都是好东西?”老者指着一扇屏风说道,“瞧见了吗,紫檀掐丝珐琅蓝地百宝嵌四季花卉屏风。这是御用之物,根本就到不了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