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是几条书案,上面放置着笔搁砚台。
上了二楼,有几个小吏依次往楼下搬着书箱。
萧棠环顾四方,依旧没能见到沈淮竹。
萧棠瞧着通往三楼小阁间的小梯,小梯狭窄,只能余一人通过。
她让梅月在楼下等着,自己攀着小梯爬了上去。
只是小梯间隙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大,萧棠一边拽着裙子一边爬着,颇为费力。
眼见只剩两个梯阶,萧棠松了一口气,却不料在爬上去的时候,一脚踩在帔子上,整个人往前跌去。
萧棠吓得失色,却不料一个强有力的手臂从侧边拦腰将她箍住。
萧棠凌空侧眸,看到了面若清泉,清修出尘地沈淮竹。
沈淮竹将人稳稳放到地上,俯身弯腰,将滑落在地上的赭红棉纱帔子捡起来,递给萧棠。
萧棠因着丢了丑,面上颇感羞臊。
她轻抿着红唇,从沈淮竹纤长白净的手指上接过帔子,轻声道了谢。
沈淮竹垂眸瞧着她,没有说话。
萧棠捏了捏手指,从自己的书袋里掏出自己的策论卷纸,双手奉给沈淮竹。
沈淮竹抬手拿起卷纸,上面是月初布置的策论,题目是二制。
二制即门荫制与科举制,沈淮竹当时只说了“二制”两个字,便不再过多阐述,只说让皇子公主自行发挥。
沈淮竹扫了一下卷纸,看向萧棠。
萧棠轻咳一声,道:“棠儿明日便要归家,可能……可能便不来崇文馆受学了,先生上次的作业棠儿想着还是要交给先生,也要和先生告知一下告假缘由。”
沈淮竹垂眼瞧着她,萧棠被他盯得略显拘谨,眨了眨眼睛。
“先生?”
沈淮竹讲卷纸卷起来抄到袖中,点头道:“我知晓了。”
萧棠闻言,便行礼道:“那棠儿告退。”
沈淮竹瞧着她头上的丝绦,上前两步:“梯子太窄,我先行,在下面看顾着。”
萧棠微愣,却见沈淮竹已经走到梯子边,背行向下。
他看了眼萧棠,萧棠忙走过去,跟着他往下爬。
沈淮竹在下面单手给她提着裙边。
萧棠有些囧,步伐不免加快,却听沈淮竹轻声道:“莫着急,慢慢来。”
萧棠闻言尴尬,只得放慢速度。
等下了楼,萧棠忙抬手向沈淮竹行别礼告退。
沈淮竹站在窗边看着萧棠渐行渐远的小身影,抬手抖开袖中的策论。
萧棠这篇策论,落题在二者关系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其中的两行字上。
三荐同行,以孝举荐,贯行礼制,亦多调和。二制并驾,共相齐驱,两者制衡,观似妥退,实则进取,继而大权得拢,根本巩固。
沈淮竹眼中微动。
窗户被风吹得嘎吱作响,沈淮竹思绪渐拢,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
火苗迅速吞噬了纸张,转眼变成了黑色的齑粉。
沈淮竹收回手,看着火盆里飞舞的火屑,眸光轻闪。
生于萧家,是她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