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们在路上擦肩而过,萧棠也未必能够猜出,眼前的青年是那年冬日背着母亲行走于宫道之上的瘦弱小郎君。
步宁率先回过神来,委身行礼道:“太子殿下安好。”
步名也紧跟着行礼,萧棠反应过来,刚欲委身,却被大步上前的梁定策抬手止住。
梁定策瞧着她,低声道:“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些莫名的哑,萧棠听在耳朵里觉得陌生,口中回着梁定策的话,道:“我……妾身要去福至客栈。”
梁定策听到她的自称微微一顿,缓声道:“好。”
萧棠有些讶异,抬眼看向梁定策,未曾想到他连缘由也不问就同意。
“漠西夏夜寒凉,你身子正弱,多添些衣服再出门吧,我让人先备马车。”
萧棠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她心中着急,草草穿上衣服,也不让步名帮她挽发,随手拿了个簪子扎了个马尾就往门外走去。
步名提着鞋子道:“五娘,没穿鞋呢!”
萧棠顿了顿,看着缠满纱布的脚,皱起眉头,弯身将纱布全都拆了,一脚蹬进鞋子,瘸着腿出了院子。
她没想到梁定策还待在门外,萧棠不解:“太子殿下,可以先行回去休息,我……妾身完事就回府。”
梁定策的目光缓缓落到萧棠的脚上,道:“我同你一起去。”
“你大病未愈,我跟在身边还可以照顾一些。”
他抬步走到萧棠面前,轻轻抿了抿唇,小声道:“冒犯了。”
萧棠尚未转过神来,身子便被人凌空抱起。
她躺在梁定策的臂弯中,仓惶抬手扣住他的肩膀,道:“太子殿下!”
梁定策看着前面的廊道,低声说:“马车停在后院,距离寝殿有些距离,你脚上伤口未好,行走不便,我抱你到车上。”
萧棠已经被抱到了怀里,闻言也不好矫情,只得垂下眼睛道:“多谢太子殿下。”
灯笼融着月光,在廊道上相互交映,远处的鸟啼声被夜风揉碎,萧棠的发丝随风轻轻抚弄着梁定策的手腕,夜色隐去了耳尖上的红,萧棠靠在梁定策的身上听到那如鼓点般急促的心跳声。
两人静默无言地穿过后院,虎雨站在马车旁边,瞧见太子抱着太子妃走出来,倏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燕风瞧见他这模样,抬手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道:“傻什么呢!还不赶紧搬踩凳。”
虎雨忙转身将踩凳搬下来,低声道:“咱主子和太子妃这么好的嘛!”
燕风拿眼觑他,道:“你要不去问一问主子?”
虎雨嘟囔道:“我哪敢!”
梁定策将萧棠抱到了马车里,坐在她的对侧。
马车在车道上缓缓行驶,萧棠觉得车内气氛太过尴尬,主动开口道:“我……妾身前往漠西之前钟昭仪一切安好,妾身临走前,托宫中的女官梅月为钟昭仪传送家书。”
梁定策指尖轻轻攥着衣袍,道:“多谢五娘。”
他顿了顿道:“五娘在我面前不必这般称呼自己,我知此次婚事并非你愿,我们……”
他看向萧棠,轻声道:“我们就像年少时那般,以朋友相交就好。”
萧棠闻言微愣,抬眸看向梁定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