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道:“多谢太子殿下。”
梁定策站在书桌旁,看着她没有说话。
萧棠坐在窗边,半身浸在余晖中,黑如檀墨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因着刚沐浴完,上面还带着些潮意,一缕额发垂落在左侧脸颊。
花窗倒映着斜阳,散落在书桌上,窗边的绿竹在光影里摇曳轻动,檐下的惊鸟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恍惚间竟是分不清眼前景象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风从窗间溜进,那缕额发轻轻飘动,萧棠握着小扇,抬眸瞧他:“太子……”
梁定策原本正在愣神,蓦然与萧棠对视,一时有些猝不及防,慌乱地移开眼睛道:“我在。”
萧棠轻笑一声道:“昨晚到今晨我一直在忙于找恩人,也没有问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梁定策瞧着窗外逐渐转淡的霞光,脸上带着几分羞意,攥着手指道:“一切都好。”
萧棠应了一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又陷入了这莫名的尴尬之中。
这时有丫鬟进来点灯,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晚膳可要在倾锦殿吃?”
萧棠看向她,认出她就是步宁所说的知道落崖内情的元嬷嬷。
她是萧棠前往漠西时,姑祖母专门从尚仪局里拨来的女官,是从小在萧家养起来的家生子,太后当年作为继后入宫时随行带进了宫中,太后让她跟来,是要萧棠做心腹收用的。
萧棠明白元嬷嬷此话是何意,当日自己出宫时,姑祖母便私下告诉过她,要早些诞下子嗣。
到时候京都变动,太子继位,只要有子嗣在手,萧家便能牢牢握着大昭权柄,去父留子,也不过在萧家一念之间。
萧棠微垂着眼睛,攥着小扇的手缓缓收紧,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不若一起用了晚膳?”
梁定策眼底划过一丝欣喜,转而又克制地压下去,应道:“可……好!”
元嬷嬷闻言眼角染上些许喜意,应声退出了殿门,着人去传晚膳。
未几,丫鬟捧着菜肴鱼贯而入,梁定策站在桌前,问道:“我抱五娘过去?”
萧棠轻轻摇头,撑着桌子起身道:“几步路而已,太子殿下扶我就好。”
梁定策也不勉强,抬手扶着她走到了饭桌前。
菜色并不奢靡,多以清淡为主,但是可以看出来每道菜还是费了些心思。
元嬷嬷亲自端了一壶酒进来,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梁定策瞧着那酒有些不解,侧头看向她:“嬷嬷这是……”
元嬷嬷笑着道:“太子妃殿下前些日子在外探访民情,如今小别新聚,常言道,别离相聚情更深,缱绻鸳鸯两销魂,如此情景,怎能不添些美酒助兴。”
梁定策闻言脸颊骤红,红晕逐渐蔓延到脖子上,他不敢看萧棠,略带慌张地摆手道:“不,不必!太子妃身子未愈不宜饮酒。”
萧棠垂着眼睫坐在一旁,元嬷嬷抬眼示意她,萧棠攥着手里的竹着,正欲开口,忽而听见外面虎雨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边城急报,契独率兵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