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烨笑笑,拍了千无岁肩膀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千无岁一眼,道:“交给你了。”
玄冰崖
南安半是痛心半是愤怒地盯着似榕,半晌开口道:“父帝明知你是冤枉的,却还是坚持将你囚禁于此。来玄冰崖才多少时日,你便已油尽灯枯至此了。你是母亲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我终究还是想保全你。你怎就不愿呢?”
禁台上的似榕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华,勉力看向南安的眼睛,她好想伸出手去扯一扯南安的衣袖,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爱去姑母那儿玩,爱着扯南安的袖子让他带自己瞎逛。可惜如今,她却不敢伸手了。
结界只能进不能出,即便没有结界阻挡,她也不敢。
玄冰崖彻骨的寒冷早已侵尽她的每一寸肌肤,她通体的寒气委实不宜接近南安衣袖的温热。
似榕沙哑着嗓音道:“殿下好意,恕我不能领情。天帝赐湄儿名往鸢,颠倒过来便是鸢往,正是冤枉,可见他心中亦觉有愧于我,欲以吾儿之名还吾清白。然天帝囚我于此,只是因为我另有用途。”
南安急忙追问:“有何用途?”
见结界内又一轮的风雪骤降,似榕眼中满是对蚀骨之寒的畏惧,想躲却也无处可躲,只一副逆来顺受的绝望之态。
南安抬手就要破了结界,似榕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轻微喊出了一声:“不要!”
见南安停手,似榕又连忙续上一口气道:“不要为了我连累自己。结界之变可直达天宫,千万不要,别犯傻。”
又是一阵沉默,似榕才缓过另一口气,又急着对南安说:“我其实有许多话想同你讲,但我如今实在支撑不了,你也不必再追问,用不了多久你自会知晓,我与天帝之间的约定,我恐怕要用生命赴约了,所以,我求你,照顾好湄儿。拜托你,了。”
南安紧握着拳头站在结界之外,左眼流下一滴清泪刚落下便化成了冰晶,沦为脚下皑皑白雪中的一粒。曾经他留不住母亲的性命,而今,他也留不住似榕的性命。
“你放心,我会护好湄儿。”
似榕艰难地笑了出来,没有眼泪,没有悲伤,而是与结界内蚀骨之寒格格不入的暖意。
她不愿走,他也无力带她走,所以,他一个人转身。
来玄冰崖近一日,崖内其实并非全是冰雪,兜兜转转之中,南安已经遇过了人间四季,令南安不解的是,所遇之地徒有四季美景,却无四季之温,夏花明慕骄阳,然此处只有彻骨冰寒。
只是抛去心中的杂陈五味不谈,玄冰崖真是别有一番无与伦比之美丽,谁承想这样一个监禁重犯之地,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只不过,这是一个排斥外来者的桃源,看似榕之景象,怕是入崖之人,终难逃一死。
南安身上的温气也已经几乎散尽,却找不到出谷之路了,非性命攸关之事又实在不愿轻易动用灵力引起天宫关注,只好四处碰碰运气。
然崖内不知时日,又不辨方向,南安越走越精神恍惚,朦胧中觉得看到了一位苍颜白发之人,似乎从风雪之中走来……
禁台上的似榕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更令人烦躁不安的是辨不清这预感的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