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顾时晏，就连顾中华也觉得有些陌生。

依稀想起，当年刘云归就是凭借着一股子雌雄莫辨的气质，在群星闪耀的演艺圈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是成了顾太太以后，她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过这副面目了。

久到让顾中华一时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口气，要打断我儿子的腿？”

她声音不大，环顾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人吭声，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她此行究竟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以后，顾中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被挑衅了。

于是他呵斥道：“你又出来抛头露面干什么？！还嫌今天的场面不够混乱？！这都是你做的孽，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让他生出这么多事来……”

他呵斥得过于顺嘴了，因为过去的这十几二十年里，他都是这么做的。

而刘云归，早就放弃了事业，退出了演艺圈，没有了生活来源的刘云归，只能忍受丈夫的脾气。

所以他责怪完了就准备调转矛头。

不料刘云归这次没有再像往日那般逆来顺受。

“顾中华，我是教不好孩子，”她说，“但是我没教好的孩子，现在管理着顾家上万家公司，你的一切都是他提供的。我唯一没教好他的一点，是顾念着沈家和顾家两家的面子，在一年前没有直接跟沈家提起解除婚约。”

“你！”顾中华老脸红了红，指着刘云归的手指微微发抖，“你放肆！”

刘云归冷笑，摘了墨镜，走进病房。

沈挽意挣扎着坐起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她，“伯母……”

“沈小姐，”刘云归没有再喊她的名字，称呼冰冷而疏离，“既然不能共苦，那也没有必要同甘。您是沈家的宝贝，同样，顾时晏也是我的儿子，既然他已经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相伴一生，我希望沈小姐能够保留最后的体面，和我儿子好聚好散。”

“刘云归！”顾中华已经出离愤怒了，“谁给你的权力做这个决定？！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曾经那么猛烈地追求过的人，那颗在荧幕上熠熠闪光的明珠，在他这里蒙尘了几十年，

他再见到这颗明珠，被那光华刺痛了眼睛的一瞬间，第一反应不再是尘尽光生。

而是……

算个什么东西。

刘云归低头笑了笑，满是嘲讽。

她看了一眼手机，热搜上，她即将复出娱乐圈的消息铺天盖地，新戏的邀约雪片一般地飞到她的手机上。

她终于要离开顾家这个樊笼，回到自己曾经的鲜活的人生里。

晦暗的人生重新亮起来烛光，是从林清也眼底的那一缕光点燃的。

刘云归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时晏，去找清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