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惨了,错过晚饭了……”浅浅的祈祷伴随身影一同远去。
逃兵样的拉莎令高文摸不清头脑,只知道拉莎白色裙边的泥土被发现肯定免不了一番训斥。
直起身子,高文向远方望去,眼睛透过指尖,将今日最后一丝暮光捋过。
此时还看不清星光,光暗在地平线在做最后的交锋,缕缕阳光消逝在天边,令人舒适的夜晚就这样悄然降临。
“哼。”高文眯着眼睛,感受被黑暗包围的丝丝道不出的感觉,就像从淤泥挣扎中终于跌入池塘一样。
新生。每每到了夜晚,高文总会有这样的感觉,四肢,眼睛,头脑,摆脱了枷锁。
亚登的居民早已回到家中,点点烛光从薄窗透出,守夜人还未出发,这一刻,屋中些许吵闹声同秋风协奏,达成一片日常的宁静。夜晚的风云变换总是不惹人注意,一点一滴,片刻间淅沥的秋雨冲洗昼日的最后一丝温度。
高文手脚并用,爬上了漏雨的高树,轻轻一跃,踩在还不算湿滑的砖瓦上,然后,顺着大风,起步,奔跑,在紧凑的屋顶间,享受黑夜下的自由。轻微的碰撞声像躲雨的夜猫慌不择路,在一片屋顶来回穿梭。
雨不大不小,抚过高文发梢,脸庞,被甩在身后,落在屋檐。夜越来越黑,而高文速度越来越快,细眯着眼,点点烛光在他眼中只余一根根曲线。一人在雨下奔走,如同善舞的夜猫。
越过了闭门的市集,飘过高耸都教堂,来到了镇子中心,钟楼。百米有余的钟楼全由石砖所成,柱型墙面被切割一般,在雨水浇灌下光滑无比。
高文身体微微发热,心脏有节奏的响动,风雨的交集中气息依旧一丝一缕的平稳呼出,无光的眼睛融于黑暗。
高文抬头望着耸立的钟楼,后撤几步,助跑,蹬墙,蹬墙,蹬墙,连住三脚已经上了十余米,像壁虎一样紧抓陡立墙面,又是手脚并用,弓着腰,左扭右扭,在湿滑的墙面缓慢向上攀登。
衣衫早已尽湿,与墙面的紧密摸擦不住发出接连的“咯吱”声,但这份紧致的规律声调在攀达一半左右之余突显点点缓顿,而仔细看去,高文双腿点点颤抖。
“唉。”高文一声叹息,抬头向塔顶看去,硕大风钟在风雨之中也不曾有丝毫撼动与响声,静默的嘲讽,嘲讽身下万般不自量力之人,而这不算太远的距离仿若天堑……
虽然高文心中有所放弃,但是双手还在不知觉的向上挪动,速度同频率明显降低,到现在,只动一丝仿佛划过千年,向上浅移似负千斤。然而,他依旧慢慢攀爬……
直到丧失对时间的概念,停顿一时,又或停过一刻,不得而知,而在高文感官里,很久很久,才能晃动四肢,所掌握的散发出的力度渐渐模糊,到最后,疲惫的身体累及昏沉的脑子,忽然空白,如遭雷击,仅仅一刹那的松弛,瞬间的断点,让高文像被射中的飞雁一样径直坠落。
“哦呼。”高文轻叹,紧闭双眼,四肢尽力摊开,尽享与空气的摸擦。
静默雨夜,无人注目。高文在短暂的空中,勉强感受这雨的无情和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