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叱”一声，何进掀桌而起，怒睁眼眸俯身揪起荀攸的衣襟，神色狰狞地看向他。

“放肆！”

“十常侍不过一群阉人，我召集天下英雄入京诛杀奸佞，清理此等阉人不过易如反掌！”

“待其吓了破胆屁滚尿流逃窜之际，还不是我等刀下亡魂！”

何进恼羞成怒，但却见荀攸依旧神色自若，仿佛一点也没听进去，不觉间更加气恼。

“此等未战先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者，合该重罚。”

“来人，将荀攸打入大牢。”

还不待左右出场，底下的文官武将皆面色惶恐跪拜于地，替荀攸求情。

“大将军，忠言逆耳，荀侍郎也是担忧大将军的安危！”

“荀侍郎罪不至此，还望大将军三思啊！”

“望大将军三思!”

“……”

曹操跪在地，与众人一同替荀攸求情，只是余光瞥向荀攸时，正对他苦涩的目光。

……

翌日下午，荀攸应曹操的邀请，到往曹操府邸小酌。

酒过三巡，天光愈发昏暗，外面的鸟鸣渐渐止息，隔窗内的叹息却越来越长。

“哎！”

见荀攸叹气，曹操以眼神示意李钦给荀攸满。

“公达，尽人事，听天命，大将军不听众人之言，必遭祸矣……”

曹操拍了拍荀攸的肩膀，目露遗憾。

“原本不该至此……只可惜大将军不听忠言……”

“事以至此，大将军何进气数已尽。诸侯入京，汉室危矣，侍郎当为之后做准备了。”

听到此言，荀攸登时被身旁斟酒的墨蓝长衫男子吸引。

“孟德，这位是？”

曹操面色颇为得意，向荀攸介绍：

“此乃李钦，字晏清。”

“昔为大将军府谋士，献计大将军却不得相见……后我偶遇晏清，与之交谈甚欢……”

因着回劝谏大将军却被降职查办，险些被关入大牢。荀攸仍心有余悸。

不料此番遇见李钦，难免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荀攸又叹了一口气，眸中泛着一层水光。

“何进本屠沽之辈，因裙带而发迹。不听忠言，必为十常侍所杀，只恨我大汉落入贼手啊！”

“我空有谋策，却无处可施……”

“一生世食汉禄……攸着实羞愤啊！”

借着昏黄的烛光，李钦定睛打量着荀攸。

董卓入京后，荀攸与何颙商议行刺之事。奈何失败，何颙自尽，荀攸被董卓下狱……

还是有必要提醒荀攸的，免得到时候太过激进，又被董卓关了几年。

李钦双手持平，举起酒盏敬向荀攸：

“侍郎大义，今后京城，怕不太平……侍郎到时多加小心……”

荀攸似乎有些微醺，耷拉着眼皮凑合着点了点头。

……

洛阳城外火光通红，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烧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