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血水于坑洼处聚集,与泥土混在一起,形成红褐色的血浆。
初一目光沉重的望了一阵,直至亲卫呼唤,才清醒过来。
“伤亡如何?”初一问道。
这是良乡军团第一次战役,虽然是埋伏,但他心中仍有忐忑。
“伤亡三百余人,还在统计中。”李头领道。
八千对两千,敌人基本被全歼,伤亡三百,不算严重。
“尸首掩埋路边,整军下方城。”初一传下军令。
八千人整顿后缓缓启程,相较战前,军士们身上多了杀伐之气,看起来更像军人了。
涿县两千追兵,除了走在最后的左兵曹和一部分士卒外,其余人多被伏杀于此。
有这两千余人祭旗,这些青壮算是真正成兵了。
上得战场可以杀敌,见了敌人口中有唾液,手不抖,腿不软,已经是可战之兵。
赶在晌午十分,初一终于遥望方城,而在方城东侧,是先行于此的老少。
“士卒不必进城,两千留守,轮班休息,在此整顿一天,明日南下。”
诸位首领领命,各自安排,初一打马向四万老少的营地走去。
来到近前,便见营中一片混乱,不少老少抱着先一步运回的尸体痛哭。
“师父。”小彘最先跑过来,眼中不见悲伤,反而很兴奋,“我都听说了,我军大胜,公孙单的头颅被师父斩了,师父威武。”
初一摸摸他的头,挑挑眉向痛苦人群方向笔画一下。
“看看那些失去亲人的人,胜利来之不易。”
小彘:“一将功成万骨枯,有取有舍,有得有失,战损三百,已经很好了。”
初一望着小彘的眼睛,只能从中看到真诚,死人对他来说,好像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跟我去看看伤兵营吧。”
此时他没有心情教育弟子,让小彘引路向伤兵营走去。
“为了防止瘟疫,伤兵营被建在下风口,也就是营地的北面,全部按照规制建立,很干净,有女教徒照顾。”
小彘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他虽小,但初一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瞒着他,甚至有时会细心传授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只是越是教导,越能感受这个时代的人对生命的冷漠。
“姜妪和兕子姐都在伤兵营,我也刚从这里出来。”
来到伤兵营门前,小彘指着在里面忙碌的兕子说道。
初一点点头,在守卫敬重的目光中,大步走入伤兵营。
这个时代的人可不喜欢伤兵营,甚至很避讳,觉得这里有死气。
若不是有太平道徒可用,这伤兵营很可能建不起来。
“哥哥。”
兕子看到初一,停下手中动作,擦着汗水说道。
“天王。”
伤员躺在床上以手捶胸,他的右腿被长枪贯穿,不能起身。
“好好休息,这些虚礼不用管。”
初一上前拍了拍伤兵的肩膀,又回身摸了摸兕子的头。
“他这腿能保住么?”
华佗没走的时候,兕子时常跟华佗学习医术,可以说这里医术最好的,便是兕子。
“贯穿伤,要看会不会化脓,汤药符水已经喝下去了,应该没事。”兕子道。
初一眉头微不可擦的皱了皱,汤药就算了,符水这种骗人的东西让他的士兵喝,他不太喜欢。
自从第一次拜访姜妪后,他便跟着学了一段时间符水的制作,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神异之处,所以果断放弃。
军中他没有禁止,因为这符水虽然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害处,甚至可以给患者一个心理暗示,也算有点功效,只是没有宣扬的那么好。
“我去看看姜妪。”
初一为妹妹擦擦汗,转身向里面走去。
穿过一个个帐篷,来到最深处,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方,一位重伤士卒被安置在中心,他趴伏在地上,忍着疼痛虔诚祈祷。
这是太平道徒的祈祷仪式,并不复杂,只需要选择一个空旷的地方,对着天地述说自己罪恶,然后祈求中黄太一神邸原谅便可。
初一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站着观看。
等伤兵祈祷完毕,姜妪上前,烧掉手中符箓扔在汤药中,给伤兵喝下。
伤兵喝了汤药符水,整个人昏昏欲睡,被一旁的道徒用担架抬走。
这名伤兵离去,立刻有道徒再次抬来一名重伤士卒,让他在空旷处祈祷。
“还有多少人需要治愈?”初一来到姜妪身边问道。
他觉得这个过程太损耗精力,希望伤兵得到足够的休息,而不是在这里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