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位公子可是想为家中女眷买盒胭脂?”管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迎上来。
傅清池伸出手轻轻拿起其中的一盒,垂着眼端详,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管事见状笑得更为开怀,“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苏州来的上好的胭脂!难买的很!您别看它贵,我敢说整个南靖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胭脂了!”
陆珂和纪清玖听到动静都凑了过来。
“哎?这胭脂看着还真不错,质地颜色都挺好的,病秧子,你要给谁买啊?”陆珂疑惑地问道。
傅清池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清玖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复杂地问:“我之前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你床头一个柜子里放了好多胭脂,我说傅远你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吧?”
傅清池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价也没讲,直接便掏出钱袋付了银子,将那盒胭脂收进了怀里,然后转身便继续向前走去。
管事在后面笑得见牙不见眼,喊道:“客官慢走!”
纪清玖疑惑地挠挠头,突然灵光一闪,犹自嘀咕道:“他该不会是给他那个未婚妻买的吧?不对啊,他未婚妻不是都要成亲了吗?”
“你嘀咕什么呢?什么未婚妻?”陆珂没听清,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快点跟上!你别再买了,再买你自己拿着,别给我!”
“我不!我就买!你不帮我拿着我回去就告诉纪叔叔你欺负我!”
“哎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不~讲~略略略!”
陆珂扯了个鬼脸,笑着跑远了。
纪清玖带着一身怨气任劳任怨地紧随其后,时不时还要转头看看病秧子有没有走丢。
傅清池从买完那盒胭脂后就有些异样的沉默,与周边的热闹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他想起那日宋闻星问他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宋闻溪。
其实……
他回去过的。
那个时候他昏迷了一年多,花了好几日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趁薛乘出门采药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门,怀里还揣着在离城买来的琴谱。
他一路踉踉跄跄,一身狼狈,好不容易才回了易隐山庄。
他去了他们常在一起弹琴的那片桃林。
他看到宋闻溪脸色苍白,一身素衣,满面哀愁。
也看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坐着他本以为已经死去,却又活过来,还易了容的养兄。
他看着他的兄长轻声安慰,也看见了宋闻溪眼底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依赖。
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死去的养兄现在却和他的未婚妻坐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却什么都变了。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该再出现了。
于是他又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回走,却在半路毒发,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郁结于心,他猛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笑自己的逃避与懦弱。
更笑自己的没用。
在被赶来的薛乘叹息着捡回去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喂!傅远!发什么呆呢!回去了!”不远处,纪清玖扯着嗓子喊道。
傅清池闭了闭眼,收起纷乱的思绪,懒懒地应了一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