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倒是自己凑上来的,他这里有几个涉法涉诉的行政官司,都很复杂,但涉及到年底的一票否决,所以来请吴汀韬出手帮忙。
法制办的主任也在,一左一右围着吴汀韬,倒是让夏瑾娴能稍微放松一下。
许晏清站在一旁,静静地划着手机,看他那专注的样子,应该在看书。
还未开席,吴汀韬说完了公事,又拉了夏瑾娴来,逐一介绍。
显然今天吴汀韬组这趟饭局,其他人都是陪客,主角是夏瑾娴。
于是众人倒是好奇了起来,这夏瑾娴是何方神圣,能让吴大律师这样关照?
以前在区里一直也名不见经传,怎么突然就有了吴汀韬这样的靠山?
清楚他们的猜测,吴汀韬背着夏瑾娴,暗暗对吴可掬和法制办主任道,“那是我的女儿,不过她不爱靠我名声闯荡,你们以后多关照。”
吴汀韬有两个儿子,大家都知道。
这会儿怎么又冒出一个女儿来了?
难道是私生女?
不过,事业有成的男人有个把风流韵事,大家也见怪不怪。
法制办主任坐在周超旁边,而许晏清则坐在周超另一边。
法制办主任同周超挺熟,回来之后,低声道,“说小夏是吴律师的女儿。”
许晏清耳朵灵敏,自然也听到了,却很清楚这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父亲是谁呢?
当年因为与夏瑾娴同居,她父亲夏甫农亲自杀上门来,砸了他们家,被他报警带走。
出来之后,又在楼顶扬言要跳楼。
逼得夏瑾娴回家住后,又每日在区政府门口等她下班。
完全不顾她女儿的尊严与脸面,那样极端又冲动的人,怎么可能是吴汀韬呢?
若是吴汀韬,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种相见不相认的地步?
法制办主任另一边是司法局局长,听后也是疑惑问,“吴会长有女儿?他不是两个儿子吗?当年因为超生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法制办主任倒是不知道,他道,“刚刚吴律师亲口说的,说是他女儿。”
不过吴汀韬这么说了,大家也就只能这么信了。
许晏清却想不透这当中发生了什么狗血剧情,他的目光微垂,似看着酒杯,又似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夏瑾娴坐在他同侧的靠末位,倒是正好由人遮挡了他的身影。
凌潭清看出了夏瑾娴今晚的心不在焉,便问,“是不习惯吗?”
夏瑾娴摇了摇头。
跟着鲁名威,许多大场面也是见过的。
唯一能让她失常的,这世上大概也只剩下许晏清了。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却又横亘在心,难以痛快。
这一桌,至少有两个人食不知味。
夏静娴听着周超等人跟吴汀韬在说房地产,土地财政持续至今,也只有房地产是经济拉动的引擎。
吴汀韬自己还是一家民营集团的董事,这家集团在渝州新拿了一块地。
吴汀韬道,“本来想拿江滩边的地,比现在这个位置要更好一些,但后来被万众拿了,楼板价1.2万,估计要卖8万一个平方。”
在座众人都是吃惊,法制办主任道,“我们这里江边的现在也就限价12万一平,他们那里卖8万?”
吴汀韬点了点头道,“他们就敢卖,也有人买。”
周超啧啧了一声道,“看来我们新区未来发展潜力巨大,从沿江一线拓展下来,没个20万一平是不行的。”
周超分管城建和规划,他说这话,其他人便笑着附和他。
法制办主任道,“周区是我们区的总规划师,有您这样的高瞻远瞩,我们区排头兵的位置必然稳固啊。”
许晏清只是静静陪在旁边,很少说话。
夏静娴的心全系在他身上。
当年他也这样,大概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妙语连珠,滔滔不绝。
那时候她很惊讶,原来高冷的许主任也会有那么精辟的吐槽。
许晏清的毒舌,可惜已经许久没听到了。
筵席期间,吴汀韬倒是没有刻意突出夏瑾娴,而是由着别人敬他酒。
显然吴汀韬酒量好,控场能力也很强。
但当席面吃到了最后,他却当着众人的面,对左手边新区的几位领导道,“小夏今后还要请在座诸位领导多关照了。”
吴汀韬都站起来了,许晏清和周超自然也陪着站起来,于是一张桌子,大家一圈都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瑾娴身上,而夏瑾娴的目光,却下意识地望向了许晏清。
两个人的目光正面相触,又避开。
夏瑾娴笑着对吴汀韬道,“谢谢各位领导,我先干为敬。”
没有过多的解释,她将酒一饮而尽。
倒悬酒杯的时候,笑容浅淡,清雅如菊。
周超和许晏清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夏静娴的笑容,在璀璨的水晶灯映衬下,仿佛是一颗优雅而又不过分夺目的淡水珍珠。
就像她戴着的一双珍珠耳环,在明亮的殿堂里,散着柔和的光,衬得她浅浅的笑容,更有韵味了。
众里嫣然顾,人间失颜色,她比过去,更妩媚动人了。
从宴会厅出来,许晏清留在最后,谁知周超也未走。
因为两天前奠基仪式的事情,周超与他碰面,有些尴尬。
两个人一起落在后面,其他人在前面,倒也不好走了。
周超对许晏清倒是好奇,他觉得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他?
连吴汀韬都认识他。
许晏清虽被韩家当做弃子发配,但这似乎并无损于他的人脉关系。
这不免让周超警惕,他猜测,是那位为他竭力争取的部长,还在他来沪后关照着他。
为官这么多年,贵人提携有多重要,他体会很深刻。
此刻再看许晏清的状态,根本不见丝毫颓丧,可能是另有靠山。
在没有摸清双方底牌之前,合作才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