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清在一旁冷静地听着,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紧。
吴汀韬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倒是对顾总道,“小顾啊,晏清是我的学生,有机会,还是我们这一桌人,我约了晏清,我们一起聚聚。”
夏瑾娴明白了,估计是这位顾总也有事求许晏清,但没找到门路,在这里发牢骚。
她想到那天见到的他,想起他点的歌,一时有些沉默。
散了宴席快十点了,夏瑾娴留在最后,等所有客人都走完了,她才让凌潭清提了给吴汀韬的水果,还道都是自己摘的,请吴汀韬笑纳。
吴汀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什么珍奇异宝没见过?
于他而言,人间最珍贵的就是这种纯粹而真挚的情感了。
他笑着道,“你费心了。”
夏瑾娴道,“吴伯伯,你再这样说,可太见外了,以后我就不来了。”
吴汀韬大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半是开玩笑半是疼爱道,“你也舍得不来?我老头子没人管了。”
夏瑾娴道,“您可不会没人管,就算家人不管您,国家还管您呢。”
吴汀韬道,“我可就赖着你了。”
夏瑾娴一边笑,一边给他递茶。
又聊了一会儿,小不点跟吴汀韬的助理玩了一圈回来了,也有些困了,在哭闹。
夏瑾娴也觉得夜深了,便不再打扰。
凌潭清抱着小不点,陪着夏瑾娴回房间,两人住相邻的套房。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小不点已经睡着了。
夏瑾娴今夜喝得有些多,她带着温柔的目光望向张着嘴流着口水的小不点,无意识道,“晚安,阿清。”
凌潭清愣了一下,夏瑾娴以前叫他,都是凌先生,后来熟悉了,就叫他潭青先生,以有别于她的好友谭青。
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特别的关照是因为自己的名字与谭青相同,可是现在他发现,并不是的。
他问,“你以前喜欢的人,名字里有一个清字,是吗?你叫他——”
“没有,你听错了。”夏瑾娴直接否认道。
凌潭清喉结动了动,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但是看到夏瑾娴眉宇间带着的淡淡的抗拒,他终究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道,“夜深了,早点休息。”
夏瑾娴的神情不变,点了点头,却再没有说再见,关门进去了。
她靠在门上,听着对面凌潭清关门的声音。
不是没想过找个人重新开始的,本以为自己该贬值了,谁知活到快三十岁,反而成了个抢手货色。
手机屏幕亮了亮,刚才那位顾总发来了一张表情试探。
夏瑾娴握着手机,长叹了口气,敷衍地回复。
扔了手机,躺在酒店套间的沙发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倒是那位顾总,紧追不舍,回到沪市之后,热络地邀请了夏瑾娴几次。
最后,居然还让吴汀韬继续来游说她,也真是让夏瑾娴哭笑不得。
从江阴回来的路上,车子的空调开的太冷了,夏瑾娴感冒了。
凌潭清端着杯子,递给了她一片感冒药的时候,听她拒绝吴汀韬道,“顾总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跟他不合适,他那是希望你能多关照。”
等夏瑾娴挂了电话,凌潭清道,“我倒是不需要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夏瑾娴吞了感冒药,喝了水,啧啧了一声,没有接话。
凌潭清道,“多喝水。”
夏瑾娴抬头瞅瞅他,笑道,“我们做朋友不轻松吗?你看,如果你是我朋友,跟我说多喝热水,我就很感动,但如果你是我男朋友,我只会觉得你敷衍。”
凌潭清高大的身影背对她站了一会儿,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小不点跟着谭霞跑了出来,看到爸爸回来了,扑在爸爸怀里撒娇。
夏瑾娴望向谭霞的表情,又看了看凌潭清的背影,终究什么也没说。
鲁名威的电话突然打来,夏瑾娴刚接起来,鲁名威就问,“你在哪里?”
夏瑾娴如实道,“在家。”
鲁名威一听就喝多了,在那头道,“你现在过来,你几个老领导都在。”
夏瑾娴知道鲁名威难得喝多的时候,总是特别倔,偶尔有几次也会被叫去,但大部分时候他喜欢叫以前那些他当实职时候的部下。
她于是提了包要走,被凌潭清一把拉住问,“感冒了,要去哪儿?”
夏瑾娴道,“老鲁叫我,我去一下。”
凌潭清于是抓了车钥匙,对她道,“我送你。”
看着凌潭清的背影,夏瑾娴突然觉得,凌潭清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把这个念头驱赶了出去。
坐在凌潭清的副驾驶座上,临下车,凌潭清道,“你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我在这里等你。”
夏瑾娴道,“放心,不会喝酒的,你别等我了,回去吧。”
凌潭清抓住了她的手腕,望了她一会儿后,再次坚持道,“我等你。”
夏瑾娴鼻子一酸,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凌潭清皱了皱眉,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腕,最后松开了手道,“我等你。”
夏瑾娴再说不上什么来,知道他这个人也倔得很,终于点了点头。
上了楼,远远就听到鲁名威的声音。
“许区长,怎么样,我们国浩可以吧?他们家在F省很有势力,等你有空,让他陪你一起去看看。”
夏瑾娴的脚步就此定住了。
许晏清的声音带着清冷的风,却道,“鲁主席,您是前辈,叫我晏清就好。”
夏瑾娴鼻子一酸,一行清泪就滚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叫我晏清,或者,嗯,阿清?反正随你喜欢。”
穿过回忆的河流,这句话在此刻经久回荡。
他同她表白那一晚的时候,在外滩,就着浦西万国建筑群的璀璨灯光,她靠在他怀里。
她当时天真的说,“你叫我小娴,我叫你阿清。”
那时,他的目光深邃,仿若盛满了星光。
他说,“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叫我晏清,或者,嗯,阿清?反正随你喜欢。”
她大着胆子靠在他怀里道,“我从来也没想过你会喜欢我,虽然我好像很早就喜欢上了你。”
许晏清揉着她的头发问,“多早?”
她说,“大概,你帮我改材料的时候?”
许晏清却仰头想了半天道,“那我更早一些。”
她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带着疑惑看他。
许晏清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看到你第一眼大概就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