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过去的年(2 / 2)静静的葡萄架首页

“一把十块,那么多,我可没有。”三月退到了一边。

“你没有?谁信啊,你上班有两三年了吧,你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住在家里,你给我交过一分钱吗?你没有?!”

“来,小妹,我给你出。”大卫又拉着三月坐下,把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哈哈,有本钱了,看看,还是你姐夫想的周到,要不,我咋老说你姐夫好呢,你们也学着点。”佟仁赶紧笑逐颜开的拿起钱亲了亲,装进衣兜里。“来,快开始,我要把你们的钱都赢光。”

不知道我是因为讨厌佟仁进而才讨厌他的所有言行,还是佟仁本身的言行就是让人讨厌,总之,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立刻就想到马戏团里的跳梁小丑,不,就是跳梁小丑也比他强上百倍。

打了几圈后,大卫有事出去了,我们开始紧张起来,大卫不在,佟仁肆无忌惮的本色更会暴露无疑。果真,伴着叭叭的麻将声,佟仁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要狠狠赢着钱。”他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的模样真让人讨厌。

“要二条、要二条…”

“来五万啊来五万,哈哈,胡了。”佟仁兴奋的手舞足蹈。“快、快掏钱,每人十块,一共三十,拿来—”

“一条龙啊一条龙,清一色啊清一色…”

我实在看不上他那眉飞色舞张牙舞爪的样子,抱着孩子到另一个房间讲故事去了。

“哈哈,快掏钱。”佟仁又赢了。

“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我又胡了,都拿钱来。”这就是佟仁要打麻将的原因,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不太会玩儿。

“掏钱吧,哈哈哈连坐五桩,阿弥陀佛,我这儿真是块风水宝地。”佟仁乐的前仰后合。

“这把欠一次,我输没了。”三月说。

“那不行,一把都不能欠。”

“刚才你还欠我姐夫两把没给呢!”

“少废话,掏钱。”

“我真没钱了,就欠一把。”

“不行,说好了一把都不带欠的。”佟仁的吼声传到了窗户外。

“多少钱,我掏。”我赶紧过去,生怕晚一步,他就要窜到房顶上。

“十块。”

我刚把钱拿出来,佟仁嗖地一下就抢了过去,动作快的吓了我一跳。“这把清了,再说一遍,一把都不能欠。”

“你刚还欠了呢。”

“少废话。”

“不玩了。”三月撅起了嘴。

“不玩不行,我正在兴头上,不能破坏财运,这是规矩。”

“不玩儿!没钱了。”三月说,我们姐妹三人,只有三月敢和他顶几句嘴。

“我给你掏,你玩儿吧!”我直给三月使眼色,我真怕这个年又和往年一样,因为三五块钱,因为一点儿鸡毛小事又引发连绵的战火硝烟。

“不玩儿。”三月全然不顾我恳求的目光,红着眼退到一边。

“你玩儿。”佟仁指着我说。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高秀枝忽然狠狠地按倒一颗麻将说:

“都别玩儿了。”

佟仁的眉毛立刻炸了起来,眼里燃起了火星。

“好,我玩,我玩。”我见状,赶紧拉住高秀枝的衣袖坐了下来。

“不玩了。”高秀枝却站了起来。

“我再问一遍,到底玩还是不玩?”佟仁的脸变了颜色。

高秀枝犹豫了一下,退到了一边。

“#他妈的,都敢跟老子叫板啊,不识抬举的东西,不玩拉倒。”佟仁忽的站起身,抬手把桌子掀翻在地。“*他个妈的,和我整这套,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们。”麻将噼里啪啦洒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说完穿上衣服,扬长而去。

“那次,我和我姐夫到火车站找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他,”二月说:“我姐夫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才回来。”

“哼!这就是你爹。”我模仿着高秀枝的口气恨恨的低声说,一想起这些,我的胸口就堵的难受。

“行了,都过去了,别生气了。”

“那你说,老这样,还咋在一起过年啊。”

“那也得过啊,你就这么想:没准今年他不吵架了呢。”

“那可能吗?除非月亮也打西边出来,这都多少年了,咱们消停的过过一次年吗?他要么不在家里过年,要么在家就打架,烦死了。”我转向高秀枝。“妈,你说你怎么那么能忍,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呢?”

高秀枝瞪了我一眼,起身出去了。

“滴滴滴...”佟仁枕边的手机低声响了起来,我和二月相互看了看,奇了怪,他今天怎么忘记把手机藏起来了?说实话,自从他有了手机后,那可是长在他身上的宝,分分秒秒都不能离身,我们别说碰一下,就是连他的手机长啥样儿我们都没看清楚过,就连他进手术室,我们都不知道他把手机放到了哪里。

“滴滴滴...”手机还在响,我看了一眼佟仁,他鼾声正浓,我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儿拿过他的手机:

“佟哥,你还好吗?我真想去看你,好想你啊,你的妹儿。”

我把手机递给二月:

“真不要脸!你看看,都就这样了,还不忘勾搭人,我怎么愿意留他一起过年?这样能过好吗!他现在怎么不立刻就…!”

“哎呀,姐。”二月打断了我的话,她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不恨吗?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我真就不明白了,妈为啥不离婚?”

“爱离不离,咱别管她们!”

“可咱们不是跟着受罪吗?”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咱们遇上了。”

“他俩前世肯定是仇敌,相约这辈子一斗到底,唉,要斗他俩斗,非扯上咱们干啥,真倒霉!”

“叫上咱们当裁判呗,要不然光他俩斗多寂寞啊,”二月说:“姐,你还记得他们俩是什么时候不好的?”

“我就没记得他俩好过。”

“我也是。”

“说起来,我九岁时,他俩就闹过。”我想了一下说:“再后来,应该是咱们搬到滨海后的两年吧,他俩正式拉开了战争的序幕,一直到现在。”我说。

“你九岁时他俩就闹过?”

“嗯,我九岁时。”我肯定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