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蜜坐在谭小容旁边,根本没有感觉到她在飙车,车子匀速行驶,发动机的声音很低,车身又轻又稳,把着方向盘的谭小容一路谈笑风生。待她无意中扫到计时器时,脸都吓白了:“小容,赶快降速!”
谭小容神态自若:“姐,别怕。有车时,我会注意的。这车性能好,160拉起来跟120的感觉差不多。”
严蜜看看她,又看看窗外,午夜的高速悠长孤寂,隔离带的冬青树一棵棵紧挨着,间或参杂的梅树光秃秃的。到山东境内了,北风劲吹,一阵一阵地扫荡过来,梅树的枝杆在艰难地挣扎……
再次扫一眼谭小容,严蜜心思波动:这世间的人有谁容易?她家老王虽然是市高官,全部心血都扑在工作上,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与空间,完完全全地是一个事业奴;她自己贵为书记夫人,却不得不谨小慎微,封闭自己的生活更封闭自己的思想,唯恐给老王带来不好的影响;面前这个谭小容,身价不凡,却不得不周旋于自以为是的高层圈子,不显山不显水地经营着各种人脉,只为关键时刻的一个条子或者一句话。这么晚的时辰这么远的路,谭小容愿意陪她这一趟是因为友情?
严蜜能做到书记夫人,绝对也有自己的一套。她轻轻地叮嘱谭小容:“不着急这一两个小时,安全第一。”
“好好,姐放心,小容心里有数。”
“小容,这些日子来,姐很开心,谢谢你。”
“姐,千万别说谢谢。谁没个急事?朋友之间,帮个小忙理所当然。姐跟我这么投缘,举手之劳的事,我不做别人也会做的。对了,姐,你老家哪里?”
“我是本地人。”
“哦,姐姐真幸福。不像我,努力了很久才成为现在这样一个心力交瘁的老板娘。”
“小容很不简单。结婚了吗?”严蜜不喜欢八卦,所以她对谭小容的了解仅仅局限于1988老板娘。
谭小容倒也爽快:“结了。他是搞技术的。”
“哦?郎才女貌啊。”
“明年他就出狱了。”谭小容的声音很稳,仿佛在讲别人的事。
严蜜一惊,极度后悔自己的多嘴:“对不起!!”其实,她更后悔自己不喜欢八卦,如果早知道她有一个入狱的老公,她绝不会跟她走近,更不会让她有帮助自己的机会。
“我老公邓启凡当年也是享誉IT界的青年才俊,后来因为知识产权问题被追罚,他的总公司又因为一些个人恩怨,不肯出面摆平,所有的责任只好自己扛,最后,被判入狱五年再加罚款五千万。”
“哦!”严蜜更加后悔了,不敢再多问一句。
“姐,这五年,他在监狱里一直钻研芯片,取得了不少突破,只等出狱后大显身手。我也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他还清了五千万。未来还是很光明的。”谭小容的话语举重若轻。
严蜜知道,芯片是我国的短板,国家急需这方面的人才,听谭小容的口气,邓启凡可能的确有点能耐。后悔至极的内心稍稍有了些安慰:“厉害!加油!!”
暗淡的路灯光里,谭小容点了点头:“嗯,会的!!!”
后来的路程里,她俩谈了许多,谭小容一反常态地直言不讳,谈了她和邓启凡结合的艰难(增加了许多感人的桥段。),谈了1988创业的不易,谈了这些年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有直抒胸臆的评论,有发自内心的感慨,她似乎把严蜜当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