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殿。
嘉慧公主跪在下首。
眼儿通红,泪水顺着面庞一点一滴地落下。
“父皇,儿臣从未有过谋害朝歌妹妹的想法,望父皇明鉴啊!”素白的衣裳,简朴的发饰,白净秀丽的面,轻轻细细的声,倔强又柔弱无依的样子,真叫人的心都软化了。
一旁的德妃不忍地出声,“陛下,嘉慧也是我们自小看到大的,向来温淑恭顺,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呢?”
“什么误会会让她去了静思宫。”淑妃冷笑一声,“还让她掉了帕子在朝歌公主昏倒的地方。”
她低头拨了拨手上的珊瑚手串,又接着道,“德妃妹妹啊,这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嘉慧公主外表温温柔柔的,可谁知她私底下是什么样的。”
德妃被驳,面上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有再置一语。
这时安修媛急忙从殿外赶到,一进来看见嘉慧公主跪在地上便知不好,连忙跪下,道,“陛下,不知嘉慧公主所犯何事?”
一边的魏秋看宣武帝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发声说道,“嘉慧公主谋害亲姊,人证物证俱在。”
安修媛的身子晃了晃,仿佛快要跪立不稳。
魏秋得了宣武帝的眼神,便继续说道,“有宫人看见嘉慧公主领着朝歌公主进了静思宫,而后,朝歌公主被找到后,在朝歌公主身边发现了嘉慧公主的帕子。”
安修媛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
她的头“咚”的一下便磕在地上,那力道也是用了十成十的,一下便见了红,哽咽着道,“陛下,嘉慧是臣妾一手带大,她秉性纯良,敬长爱幼,是决计不可能作出如此狠毒之事的,必然是其中有误会存在啊!”
嘉慧公主也一头磕在地上,抬起头来时,额头也登时青了一块。
她哭道,“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谋害朝歌妹妹,儿臣带妹妹去静思宫只是因为妹妹好奇,想要进去看看,儿臣拦不住啊……”她顿了顿,大颗的眼泪“哒”的一声滴在地上,“都怪儿臣,没有看好妹妹,一进静思宫妹妹就跑不见了,手帕也是先前我给了妹妹擦汗用才会出现在妹妹身边,儿臣真的没有半分谋害妹妹的心思……”
淑妃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道,“这些可全是嘉慧公主一面之辞,还不是为了推脱罪责?如何能取信于人!”
沉默着的宣武帝突然抬头,看向一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派悠然娴静的韩贵妃,开口道,“贵妃有何高见?”
“臣妾愚昧,并没有什么高见,”韩贵妃抿了抿唇,流露出略带哀愁的神色,“不过臣妾有一点疑惑,望陛下能为臣妾解惑。”
“但说无妨。”宣武帝沉肃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韩贵妃看了看宣武帝,又看向跪在殿中的安修媛母女,轻声道,“静思宫前几日据说有些秽物在作乱,”她的声线温雅平和,“为免宫中人心惶惶,前日臣妾已命人将静思宫的宫门锁了起来。”
“臣妾有些奇怪,嘉慧公主是怎么进去的呢?”
安修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韩贵妃。
韩贵妃眉宇间娴静安然,眉头轻皱,似乎很是不解,在真心诚意地讨教。
“贵妃姐姐已将静思宫锁起,”淑妃冷哼一声,“这临时起意的嘉慧公主怎么进得了锁上的静思宫,除非……”淑妃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冷笑着道,“嘉慧公主是蓄谋已久!”
“你!”安修媛浑身颤抖,看着淑妃,一时之间竟气得哑口无言。
一边低头垂泪的嘉慧公主抬起矇眬的泪眼,看向韩贵妃,“贵妃娘娘,嘉慧进静思宫的时候,宫门并没有上锁,”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若非如此,嘉慧怎会进静思宫……”
淑妃闻言又冷笑一声,“嘉慧公主的意思是贵妃姐姐故意如此说来陷害于你了?”
嘉慧公主闻言惶恐地伏下了身,“嘉慧并无此意,只是贵妃娘娘代掌凤印,主后宫事宜,平日必定庶务繁忙,若是有宫人偷懒,没有依照吩咐办事,也未可知……”
“那嘉慧公主的意思是贵妃姐姐治宫无方?”淑妃冷厉的目光看着嘉慧,启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韩贵妃的眼神制止。
“好了,”韩贵妃轻细温和的声音似乎调节了殿内躁动的气氛,她转头看向宣武帝,“臣妾毕竟才接手宫中事物不久,经验不足,也的确可能有不周之处……”她转向嘉慧公主,微微一笑,“嘉慧公主是怎么进静思宫的,请来目睹嘉慧公主领着朝歌公主进静思宫的宫人,一问便知。”
宣武帝闻言微微颔首。
魏秋见状,冲身边的内侍打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