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方一席话,说到了郝先生的心坎,尧是他这样城府之人,眼中居然泛出些许泪花。
不过,郝先生很快收起溢出的情感,端起酒,对石一方道:“就冲石先生这句话,值得干了这一碗!请!”
“那个郝先生,非是我无礼,我对酒确实有些不感兴趣。”石一方有些不为意思道。其实以石一方如今修为,喝酒可以通过经脉直接外排,但他认为没有必要。
郝先生闻言一愣,再瞧石一方表情,知其非是装出来的,倍感有趣,笑道:“想不到大名鼎的大楚刀客,居然不爱杯中之物。”
“见笑了。”石一方回了一句。
“此次我受部族长之命前来向石先生打探荒漠之事,还恳请石先生告之。”郝先生开门见山。既知石一方底细,有些事直接点反而更好。
“郝先生这么迫切想打通荒漠之路,好挥兵南下?”石一方不置可否,反而问道。
郝先生眼中寒光闪动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怕等不及。”也许压抑得太久,碰到可倾诉之人,郝先生难得吐露心声。
“先生能否告知,先生的目标是哪?”石一方有些好奇的问道。
“丰城!”郝先生从牙缝中蹦出俩个字。
石一方听了,只是笑了笑,并不言语。
“我也自知,自己有些痴心妄想,可活在这世间,不做些什么,心难安!”郝先生自嘲道。
“好一个心难安!”石一方抚掌道。“恕在下直言,先生如此智者,却在行不智之事。”
郝先生闻言一呆,不解的问道:“石先生此话何意?”
“哪怕先生智深如海,借大势而成事,可因此牵连到多少无辜之人。若事不成,白白浪费先生一生。退一万步,若事有转机,先生就肯定黎尔顿肯发兵助先生?”石一方分析道。
石一方的当头棒喝,郝先生闻之脸色变换不定,欲辩解,几次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颓然的低下了头。
一阵沉默后,郝先生掠起半边松散垂下掩住半边脸的长发,赫然少了只耳朵,向石一方讲述起来。
郝先生清楚的记得,那年大罗人南下,大吴不敌,他和家人,跟随着弃家而逃的人群,欲投丰城。恰遇大柱国手下先锋将高志诚,高志诚因轻敌冒进,误中了大罗人的埋伏,溃败欲退守丰城。
高志诚为掩其战败之罪,朝手无寸铁的大吴难民举起屠刀而冒领军武,整整四百多民众,包括他的家人妻儿老小,全倒在血泊之中。而高志诚命手下兵士割耳以充战武。而他侥幸死里逃生,最终一路北上,碰上金牛部之人,被擒。凭自身才智,得到黎尔顿赏识,才有如今的局面。
石一方听完,也唏嘘不已。郝先生未必是个好人,但肯定是个可怜之人。一旦权力失去制衡,手握权力之人作恶,其危害之大,性质之严,不可估量。而最终为此买单的,却是底层民众。
不过从郝先生的言语中,也可看出其怨念之大,因此故甚迁怒到大柱国。当然,此事大柱国至少有御下不严之罪。然如今的大吴局面,岂又是一个小小的郝先生能撼动的。
“郝先生,我这也有个小故事,可愿一听?”石一方想了想道。
郝先生虽有些不解,但仍说道:“洗耳恭听。”
“丛林中有只聪明的兔子,被一只恶狼盯上,好几次差点都成了恶狼腹中之食。兔子为摆脱困境,把恶狼引诱至该丛林中的一只饿虎跟前,饿虎在选择恶狼还是兔子哪个作为食物时,不出意外的选择了恶狼。在饿虎的思维中,兔子随时可以抓,狼不是天天有。”石一方没有说兔子的结局。与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就可。
郝先生认真听完,眼睛越来越亮,一扫之前颓然之色。起身向石方行了一大礼,道:“多谢先生指点。”
“我只不过是讲了个没有结局的小故事而已。”石一方摆摆手道。能帮的也就这些,至于如何行事,就靠郝先生自己了。
郝先生起身告辞,经过石一方时,说了一句:“事非之地,不可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