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蓉给他重新开了一副药,随后裹上毛茸茸的披风提着药箱出门,门口的金吾卫接过药箱在前面带路,还能顶住前方的烈风。
镐京的风可真像刀子一样,四海楼出了一款羊毛衣,购买需提前排队登记,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排队。这个时代的物资实在是太缺乏了,即便是有户部尚书撑腰的姜文也不敢做太大的改变,只能徐徐图之。现在草原上冒顿称王,与北周摩擦不断,收集羊毛之事更加困难。
铁蓉思索着还有什么御寒的东西,见前方挡风的金吾卫停下便跟着停下,抬头一看,连忙‘扑哧’一声跪在雪地上,“臣参见陛下。”
“平身。”宗政越开口。
铁蓉起身,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那边的人最喜欢什么?”宗政越看着巍峨的宫墙,恍惚间又听到宋赟说‘母死父走’,他的珍宝原来并不是只小狐狸,也不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宝物,是颗蒙尘的明珠流转于世间。
铁蓉思索了一下,当然是黄金,越多越好,越重越好。不过这些宋赟不缺,陛下问的肯定是能让宋赟会心一笑之物,但在她看来,宋赟这人当真对身外之物看得极轻,“大概,是陛下吧。”
“嗯。”
宗政越走了,陈大总管亦步亦趋的跟上。
铁蓉看着衣衫单薄的两人,真是佩服无比,她裹得跟个熊一样,陛下和陈总管照样身姿轻盈,连个披风都没穿,身体素质真不错,想解剖看看。铁蓉打了个激灵,暗道:罪过,罪过。
随即又想起陛下说的是‘你们那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铁蓉连忙把头缩在披风里,陛下显然已经知道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
宋赟病好,也快过年了。
宋少阳从扬州押送犯人回镐京审判,途中冻死了一半,另一半大都得了风寒,也不知熬不熬得过去。
福王自尽于吴淞江边,白莲教彻底瓦解。
秦原总督半月前便班师回朝,那日还是久违的晴天。
秦巍和云姐儿的喜事即将临近,秦夫人想将娘家侄女一起塞给秦巍,被秦巍给拒绝了,言说云姐儿已经怀有身孕,若是有什么闪失就出家当和尚。
宋赟回了宋府与何南忠相聚时还谈起此事,想当初秦巍可是与云姐儿打得天翻地覆,门口久经风霜的石狮子都被两人削顶了,现在也过得甜甜蜜蜜,真是世事变幻太快了。
宋少阳回府见一瘦削的青年过来,看了许久才确认这是那个不成器的三哥,当初不成器现在也不成器,尤其在听到宋少筠剁指之后,恨不得抽剑劈了宋少筠。
那双眼睛扫过来,宋少筠连忙躲在宋赟身后,嘟囔道:“宋少阳这龟儿是什么眼神?看仇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宋赟也受不住这眼神,托宗政越的福,宋少阳不会拿这种蔑视的眼神看他,但是他也很明显不是四哥期待的人。额头上刻着‘振兴门楣’,背上扛着‘宋府’,宋少阳还不满二十吧,当真是少年志气比天高。
宋少筠亲母对宋少阳嘘寒问暖,恨不得宋少阳是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看也不想看宋少筠。
“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了,我要出海。”宋少筠唉声叹气。
“你少说两句,四哥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废物一样,我可不想被波及。”宋赟不想安慰宋少筠,此人惯会得寸进尺,造海船把银子花完了,现在跟个土匪一样到处借钱,专借家里人,有借无还。
“唉,当初小五还与三哥一样,皆是宋家的‘废物’,现在独留我一人承起‘废物’名号。”
“不,你还有我爹。”宋赟低声道。
宋少筠眼睛一亮,“对哦,还有三叔。要不我让我爹把我过继给三叔,你去给我爹当儿子。我和三叔才是亲父子,也有可能当年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