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的晚会持续到清晨。旗尔丹的族人们也是在篝火的余温下横七竖八地露宿在空地上。
夜里加兰德没有去追阿赞。他独自在水塘边呆了一会。反复问自己,如果阿赞没有公主的光环,只是一面之缘的普通女孩,她会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吗?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可能太早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条件和女孩子们交往。贫困的生活是导致他少年老成的主因。
反过来想,如果不是被误认,他相信公主也绝不会多看自己一眼。错位的、没有结果的姻缘还是尽早结束为妙。
因为小树林太冷。清晨的时候,加兰德返回了旗尔丹村落,躺在古温克边上,假装自己也是彻夜歌舞的样子。人多的时候,就感受不到那双眼睛的凝视,他安心地睡了一小会。
阿赞没有再出现。
早饭过后,萨吉说想回家了。旗尔丹的首领也同意让他早点回去。毕竟还要准备婚礼。他派人护送小王子回去。扎卡力则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不能同行。
临别的时候,首领跟萨吉嘱咐了许多话,扎卡力则把加兰德拉到一边,塞给他一个包裹。
原来是一件靛蓝色的袍子。
“这衣服一针一线都是她缝的。本来是做嫁妆的,送你留个念想吧!”扎卡力轻描淡写地说。
衣服顿时变得格外沉重。
这段意外的恋情扎卡力心知肚明。他们兄妹之间成天嘻嘻哈哈互相嬉闹,重大的心事反而绝少交流。他们之间就好像有某种心灵感应一样,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扎卡力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克制或是劝说。他的态度很奇怪。
“我们是好兄弟,打虎的时候遇到你是今生的幸事。一段交情是否值得托付终生,就看危难时的表现。很庆幸我在一开始就看到了你心底是什么样的人。”
似乎他在坚定地撮合两个人。加兰德不明白。加兰德自己长久以来都感到自卑,在阿赞的面前更是自卑到了尘埃里。他从来没有对什么人动心过,对自己脑海里种种奇怪的想法感到恐惧。
扎卡力比加兰德年长几岁,他更加沉稳,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好像对许多事情都胸有成竹,可以指挥着别人朝既定的方向前进。而且这个人,也通晓许多人生的道理,能够更加妥当地处理各种关系。
“嗯……”
但愿他可以安抚自己的妹妹。
这几天,只有萨吉自始至终没有察觉。加兰德更不打算告诉他。这段记忆最好随着时光流逝再也不要提起。萨吉还沉浸在晚会的欢乐中,畅想着婚后的生活,一路上喜笑颜开。
扎卡力说要短暂地送行,但是一直舍不得说再见,送他们走了好远,差不多又走到荆棘丛那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临行前他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再来,自己会备着好酒好菜等着他们。而且还约定要和加兰德一起混进商队,去城堡里面走上一遭。
分别了,还挥着手,远远遥望。
走过荆棘丛一行人露宿一夜,这些不必多讲。再向前走,就返回了坷兹的大营。
加兰德看着弟弟奔进大帐,才放心地离开。梦里那些族人嚷嚷着要杀自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哪怕明知是梦,也令人感到不快。加兰德不想进营地,默默地返回自己家。
古温克一路跟着,本来都没有讲什么话。回家的路上,他的话又多起来。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坏牙,“小主人,我也不是特别懂,那个凶巴巴的公主,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你别到处乱讲。”
“是、是。我知道。这种话不能多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没好气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