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说两句注意安全的话，留下的只有关门声，姜梦掀开被子，倔强地抹了一把泪水，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六个小时没有进食。

抓起一把肉串发泄似的大口吃起来，曹恒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不听自己劝告，坚持要出去抢险救援，他就是不知死活。江海各处被水淹没，家人一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自己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压根没人会想起家里还有自己这一号人。

离开酒店，开船上路，接上王老八载上物资去慰问民间救援队的人，曹恒把速度放慢，目光不停地在四周扫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江海市居民不会有人出门的，城里有六个救援队，从昨晚就一直忙到现在没休息。”

“你怎么知道？”曹恒漫无目的开着，老王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我儿子也是救援队的人，我是不同意他参加什么民间公益救援队的，没利益还随时有可能丢命，装备是自己打工买的。他说这世界存在各种漏洞，也许不够完美，需要我们去缝补。”

能说出这番言论的人思想境界非常人能比，曹恒语气真诚道:“你儿子是个英雄。”

“英雄的命很短，有一个做英雄就好了，至少应该有个狗熊给我养老送终。”

乌云压顶，整个城市笼罩在死亡气息之下。此刻，背对着自己的这个老头很伟大，开口道:“不会的，不是所有的英雄都短命，你儿子真的很伟大，您是个伟大的父亲。”

老王没有回答，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湿，夹杂着油烟味、汗味，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掏出从店里揣出来的一包廉价香烟点燃，沉默无声抽着，他此时的心情完美融入到环境里。

救生衣上有救援二字标识的一艘皮艇迎面而来，曹恒打招呼示意停下，把准备好的食物扔到对方船上，声音铿锵有力，“勇士，注意安全！”

“你们也注意安全。”皮艇加速前进声音逐渐远去。

继续往前走，四处转悠，遇到四五个民间救援的队伍，烧烤早已冷，人心是滚烫的，暴雨浇不灭炽热滚烫的心，曹恒想去受灾严重的地区救援，从这里过去两百多公里，没有大型交通工具把装备带过去，空手过去没多大的用处。“你们知道怎么去樟木县吗？”

人群中年轻的小伙嘴里咬着肉串回答，“我们也要过去的，我们的组织里有开长途货运的司机，有医生，有老师，有搬砖工人也有开公司的老板和在校大学生，各行各业都有人，负责运输的老张他们晚上十点会回来拉上我们一起过去。”

“带上我一起吧，这次救援结束，我们互留联系方式，我安排公司每年给你们提供一千万救援基金，不该让大家的家庭来承担这份压力。”一千万只是基本的援助金，公司赚钱了，可以捐更多。曹恒注意到老王靠着墙抽烟，目光不时看向和自己聊天的年轻人，他们五官还有几分相似。

“哥，你还是个大老板。”

“不是什么大老板，你们比我富有，精神层面你们是最富有的。你是不是姓王？”

“你咋知道？”

“你爸是不是王老八？”

曹恒的话一出口年轻人就愣住了，继续说:“父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见面不打招呼，我遇到他的时候被大水冲过来，是我救下他，衣服没换、澡没洗，到店里就开始忙着烤东西，嘴上说慰问救援队，实际上他是担心你，他要是不理解你也不会给你和你的兄弟们送东西，男人的关心方式比较特殊，你多理解他。”

王义勇嘴里嚼着东西，眼里盛满泪水，粲然一笑，起身走向无人问津的墙角噗通跪下，“爸，对不起，我知道您担心我，可，这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我向您保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救援。”

站在远处看到老王扶起小王，两个王相互擦去对方脸上泪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救援结束这群人要是没工作或者工作不理想，全部招到公司给予优厚的待遇，店长岗位空缺很大，英雄就该得到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