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让饥饿感更加明显之外,他们甚至于连一点食物的感觉都尝不到。
甘宁将磨得发亮的双戟重重扎在了身边的砂石之中,愤然站起身来,眺望向了远方的鄂王城。
昨日城中战鼓如雷,他以为刘启终于要有所动作了,结果竟然毫无动静,今日依旧如此。
难道他放弃攻打鄂城了?
眼瞅着落日的余晖沿着城池的轮廓,缓缓退下了地平线,甘宁有些颓然的重重窝进了灌木丛里,这两日他在那里给自己弄了一个小窝,四周薪柴遮掩,地上铺上芦苇,睡着还是挺自在的。
翘着腿躺在芦苇杆中,甘宁深切的意识到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如果刘启迟迟不打算渡河北攻鄂城,他们这些人迟早得饿死在这儿。
仗都已经打的这么憋屈了,若是因为饥饿再折损一批人手,他还当什么将领?
他不能将自己和剩下这些部曲的性命寄托在刘启对战事的谋划上,也许他是在等什么机会,可他却等不得了。两三日时间尚且能坚持一二,可是四五日,亦或者更多,他等不了。
虽说等着刘启出兵北渡之时,他趁机袭杀后军,是最有利的战术,有望重夺鄂王城。
可若是再过两三日,将士们饿的刀枪都拿不动了,还谈什么打仗?
甘宁忽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北岸,沉声说道:“再坚持片刻,今夜我们渡河去鄂城,到了那里就有酒有肉了,你们放开手脚吃喝。”
藏身在灌木丛中那仅剩下的一些部曲,听到甘宁这番话,个个压抑着声音低声欢呼了起来,连呼吸都一下急促了。
挨了整整三天的饿,他们被饿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现在一听到可以放开手脚去吃肉喝酒,一下子感觉自己浑身都有劲了。
但同时,时间也好像变得格外漫长了起来。
他们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又升起,可今天那个亮晶晶的玩意好像犯了懒病,隔好久才稍微动一下,无数的将士眼巴巴的瞅着,但始终等不来月上中天。
甘宁时不时的站起来眺望一眼鄂王城的方向,他还没有完全的放弃。
但沉重的城门始终紧闭着,天地和那座城池一样都静悄悄的。
只是时不时能隐约听到一阵被风送来的梆子声。
月亮终于爬上中天了。
甘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下令渡河。
将士们从灌木丛里脱出事先准备好的朽木,将自己的甲胄兵器悉数绑在了上面,然后赤着膀子,抓住浮木泅渡向了对岸。
两岸都很安静,安静到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这一群人还活着。
这种诡异的氛围,让甘宁的心中又多了些许的不踏实。
他对自己的直觉一向是十分信任的。
但眼下,他却弄不清楚自己的不安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众人顺利的回到了江北,在岸边套上自己的衣服甲胄,拿上了兵器,收拾齐整之后,甘宁率众趁着皎洁的月色,再度赶向了距离江岸尚有数十里路的鄂城。
他怀疑自己此刻心中那隐隐约约的不安,会和鄂城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