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将领有些不甘心的嘟囔了几句,高声下令撤兵。
当他带着这数十艘小舟从芦苇荡里划出去的时候,却见浩浩荡荡的战船正沿着江水流动的方向缓缓划了下来,两艘高大巍峨的楼船夹在中间,军阵虽然安静,但气势却直入云霄。
楼船上,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凭栏眺望,招手喊道:“上来吧,你我密泄了!”
年轻将领站在小叶舟上抱了抱拳,随后连人带船被拉上了中间那艘楼船。
“都督,为何忽然撤兵?”上船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了那位站在楼船二楼甲板的白衣男子。
“公绩(凌统),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白衣男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摇头哂笑了一声,“刘启识破了我的计谋,鄂城无兵马出动,我们已经失去了奇袭的最佳机会。”
“眼下再做什么已经没有任何的裨益了,这厮,属实狡诈。”
凌统眉头皱了皱,摘下头上兜鍪抱在胳膊下面,非常用力的抓了两把头发问道:“都督,难道我们要就此罢兵吗?”
“那倒不用,仗还是要打一打的,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刘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衣男子衣衫飘逸,宽大的袍袖被江上的微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不无遗憾的轻叹说道:“只是,却没有什么取巧的机会了,唯有硬攻。”
“都督,方才游弋在外的斥候前来禀报,鄂城守将而今不是黄忠,而是那个用人脯做军粮的程昱,刘启似乎也并不在城中。”凌空沉声说道。
顿了一下,他的声音中悄然带上了一丝悲戚说道:“而且……甘将军麾下苏飞的尸体被他们挂到了岸边,眼下苏飞出事,想必胡鄂长与其他人的处境也不是很好。”
“程昱是个老奸巨猾之辈。”白衣男子在听到程昱这个名字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沉声说道,“刘启出兵之后,此人一直镇守石阳。如今刘启匆匆将他调到了鄂县,看来是欲固守鄂县,截断我军水路。”
“刘启、程昱、黄忠,如此说来,江北石阳如今只剩下黄土已经埋到了头盖骨的司马徽。可惜我们已无更多的兵力可用了,否则,石阳或许会成为我们登陆江北的一个突破口。”
“要不然末将率人去走一遭?尚香小姐还在石阳城中呢。”凌统说道。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刘启并未增兵,他在石阳留下的兵力少说也在五六千上下,你带区区数百人前去能顶什么用?”
“都督给我两千兵马便足够。”凌统沉声说道。
白衣男子目中带着思索,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石阳那个地方……不是很好,罢了,再看看。你也不必着急,静候我的军令便是,眼下可缺不了你要打的仗。”
凌统低头嘿笑了一声,“跟着都督,我可一点也不担心少了仗打,只是比起救甘宁那个孙子,我更愿意跋山涉水去救尚香姑娘。”
“打仗就是打仗,谈什么救人?”白衣男子低声斥道,“你与甘宁的过节该收稍微收一收,我也知道此事比较难办,也确实对你有些为难,但眼下那些个人私仇,须当放一放。”
“都督,您不用叮嘱我这个,我还是有分寸的,不可能乱来。”凌统闷头说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忽然沉声说道:“下令靠岸吧,我们去试试鄂城的城墙到底有多厚。”
“喏!”凌统重重抱拳说道。
难以辨别具体数目,但少说也有六七十艘的战船靠了岸。
旋即,浩浩荡荡的兵马迅速登岸,他们在岸边修整好了自己的兵械,组成了阵列。
数骑从楼船上走了下来,那当先之人面如冠玉,白衣飘飘。
在整个军阵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穿戴任何甲胄的,看起来好似鹤立鸡群般特立独行。
约莫三千上下的兵马排成了一条长龙,轻车简从杀向了鄂城。
经过短暂一个多时辰的跋涉,他们看到了鄂城那高高耸立的城墙,以及城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和阵列森严的守城士卒。
白衣男子策马出阵,在城外一箭之地勒停战马,高声喊道:“请刘府君出城一叙可好?本将孙将军帐下左都督周瑜。”
他的话音刚落,同样身上并没有穿戴甲胄的程昱出现在了城墙上。
“原来竟还真是周都督亲临,听闻都督已投靠了朝廷,今天是来归降的还是密送情报?”程昱笑问道,“都督不该如此大动干戈而来,好歹稍微遮掩一二啊。”
“我无须遮掩,投诚之事何必遮掩呢?”周瑜朗声笑道,“不知能否请刘府君出城一叙?”
“府君已率军去抄孙将军的后路了,不在此地。”程昱笑道,“今日周都督不管想要说什么,大概也只能同我说了,不知周都督是否介意?若介意也大可不提。”
“倒是没什么不能提的,我投靠朝廷是有些缘由。今日,特奉丞相之令前来取刘启项上人头,程司马不必为他遮掩,此事须当给个结果。”周瑜说着,忽然扬起一个木版喊道,“此乃丞相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