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庙里,只有地上火焰中的树枝噼啪作响。
躲在屋脊后头的周不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还觉得朱辞他们这些混子挺有意思的,个个喝酒时都豪爽的不得了,说话又好听,出手还大方。
此时骤见令狐遨反手就是一巴掌呼在那丁蠡脸上,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前不久被朱辞打过的左脸,眼里有着几丝明悟。
就在今晚,就在此时此刻,就是他和令狐遨时隔六年,再次对战的“开幕式”。
抓住令狐遨这个痛脚,即使不能让他无法翻身,也要让他摔个大跤。
以身犯险的令狐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不疑盯上了,即便知道,怕也是不会在意。
说实话,前次花华夜总会邓龙的覆灭,这次老爷庙毒品交易出现的未知变数,还真让他对朱辞的孤胆有着几分佩服。
也对丁蠡的神经质感到很是棘手。
在场的人,谁不是为了贩毒生意的巨大利润,换作以往,令狐遨绝对很乐意把丁家这个客户让给朱辞。
他看重的从来都不会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电光火石间,丁蠡话语刚刚落地。
偷摸拿出手机来点开拍照功能的周不疑,可没闲工夫坐山观虎斗,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趁眼镜男不注意,对着庙中来了个十连拍。
拍下令狐遨这副面容,就胜了令狐遨一子。
两次进入洪都,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么?
令狐遨听到丁蠡话语,脸上伪装出来的同仇敌忾还没来得及给朱辞看看,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还真怕丁蠡这神经病动手。
阻止的话语还在肚里,就察觉到正前方隐藏在黑夜中的一角屋檐,有一星刺眼的白光连连闪烁。
“咔咔咔咔咔咔……”
“卧槽!”眼镜男骂了一声。
拍照声音接连响起,周不疑也对自己的神经大条感到由衷恐惧,本以为眼镜男会一脚把他踢下房屋直面令狐遨等人,心里都做好了夺命而逃的准备。
哪料到眼镜男口中骂着,抬手带飞几块屋瓦,连着开上两枪,正打中庙中篝火。
顿时庙里就是炸起漫天火星,天空也是一声炸雷,黄豆般大小雨滴劈头落下。
紧接着眼镜男拉着周不疑就向后一滚,两人毫无防范的从屋上直直砸在地面,痛的不停吸气。
令狐遨等人可不会以为是天雷劈下来了,众人在经过最初的躲避飞散的火星后。
回过神来抓着手枪扬手就是连连扣动扳机。
庙中的光景周不疑毫不在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赶紧跑还等着被人打么。
抢在眼镜男面前爬起身子来,抬脚就要踢走眼镜男手上握着的手枪。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眼镜男看上去弱不禁风,居然还敏捷的翻起半个身子拉着周不疑一起滚落在地。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是正常,能跟朱辞那等狠人一起出来混,再是不济也有两把刷子。
冰冷的冬雨唰唰落下,浇了周不疑一脸,然而这暴雨像是燃料。
令他心中火气越发旺盛,墙那边一阵枪声过后复归宁静。
同归于尽最好,但几乎不可能,一定会有拨人活下来。
胜利方肯定会来找他们两个麻烦。
晚上一分钟离开,很有可能就再也离不开了。
周不疑和眼镜男扭打在一起,妄图夺下眼镜男的枪支给自己的逃亡路加上几分保障。
心中的焦虑和死亡的要挟令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能,只是吃亏在身体素质太普通。
勉强和眼镜男打了个平手,夺下手枪的希望很是渺茫。
“别拖劳资后腿,再不跑就都要死在这里了!我是警察,我不会伤害你的。”眼镜男神色狰狞,喊了一声。
周不疑乍听这么一句,就想起来老爷庙前眼镜男跟他说的那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心里已是信了一半。还是嘴硬道:“我怎么相信你?我就一普通人,要是放开了你,你给我来上一枪,我死了也是白死!”
疑似警察的眼镜男估计混了不少年景,沾染了些无赖习性,还能嬉笑出来,“我特么管你信不信,要么放开我,咱俩一起跑路,要么就这么互相抱着,等着被人拿枪打死!”
此时周围只有雨声,庙里枪战结束。
还活着的人肯定已经出来搜寻了。
要是朱辞活着还能转圜一二,要是令狐遨和丁蠡活着,那么周不疑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深知前者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周不疑不想赌,却没得选择。
“跟我……”
自由了的眼镜男才刚刚站起,就又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令狐遨脸上有些不爽,委屈道:“周师哥,怎么来洪都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太见外了呀。”
周不疑盯着眼前黑漆漆的枪口,眼睛被雨水遮了也不敢抬手擦拭,干笑了声,“令狐,是你太见外了,哪有拿枪指着同学的道理。”
令狐遨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走向庙里。
赵燕把眼镜男的枪给下了,和钱桥分别对着周不疑和眼镜男肚皮上狠狠给了两枪托。
便拖着他两个走回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