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城墙暴露了，仙人也将大规模入内。”

李天齐摇摇头，旋即低头查看起地面的尸体，那位天仙显然是来查探情报，以天仙的速度，他们根本无法追踪，他们不会轻易进入血月的范围之内。

没多久，越来越多的修士前来，他们和李天齐一样并没有因此地的残肢断臂而有太多异样。

这样的场景，他们遇到的太多。

今天会发生，明天依然会发生，他们只能掩藏着心中的愤怒，理智的对待战友的死亡，准备着也许明天就会到来的人生结局。

“大人，我们现在...”一名修士麻木地走向李天齐。

李天齐摇摇头，“带着道友们的尸首回家，号令前线阻挡仙人的队伍退守，永恒城墙已经暴露了。”

“是！”

随着修士去执行命令。

李天齐默默地将发现天仙踪迹的情报回禀，而后加入了收尸的阵营。

在这些牺牲道友的残肢断臂上，总能看到他们纹刻在身体上的名字，战场上的修士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他们可能毁容，有太多种可能让他们的尸体寻不到出处，而在身上和衣物上留下书信、名字也是最好的法子。

家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李天齐的任务，是在战场游荡，用着他最拿手的手段设下阵法，也...送道友们回家。

在一柄长戟下，李天齐看到了唯一一具还算完整的干尸。

他默默地拿起了一片铁片，上面刻着字，是从尸体的胸口撕下的。

【我叫林笑，在修筑永恒城墙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会死在这片土地上。】

【还好，这是我的故乡。】

李天齐抓着铁片，已经不知道做多少次这种事，他依旧忍不住手臂颤抖。

“平安度，你认得出这道气息吗？”

李天齐话音落下。

忽而一道金光从他身上泛起，于其身前形成身姿曼妙的金色长裙身影，女子款款踱步，四方修士竟是恍若未见，只觉这片刻即便是在这悲惨的战场上有了心安之感，神情舒缓。

这位，不正是当年被家族从血月之下抓回去的三位边缘化仙人之一的‘平安度’吗？

庇护一方平安，以获取世人信仰的仙人，便是被青云李氏抓走，灵君依旧罔若未闻的小小仙人。

平安度身影虚幻，在李天齐面前不断移形换影。

一道道金色的法阵在空气中生成。

只片刻，李天齐的眼中泛起金光，平安度转过身来，与蹲在地上的李天齐对视一眼，他们目光交接之处，阵中泛起的金光如金色粉末汇聚，如绘画一般形成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片荷叶，荷叶上如女神一般坐着一位恬静的仙子。

“是祂？”平安度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却毫无畏惧。

李天齐盯着他的仙宠。

平安度黛眉一蹙，自从和李天齐合作之后，这个人宠分外傲娇，祂也不多计较，平静道：“净仙姑，一位了不得的上仙，就连大罗金仙都会求祂救命。”

平安度说着净仙姑的底细，瞧见李天齐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祂格外愉悦，“你对祂愤怒是没用的，祂足够强大，这一场屠杀在祂看来，不过是在济世救人。”

“我没愤怒。”李天齐默默地收回尸体。

闻言，平安度左眼皮跳了一下，握了握拳头，祂继续道：“你也别想着对付祂，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除非你以大乘之力对付祂，否则我不会帮你。”

这一刻，李天齐终于看向了平安度，和那金光汇聚而成的天仙。

这应该就是平安度口中的‘净仙姑’，这一幕也是净仙姑杀人时的一幕，这位似乎在现场从来都没动过，就恬静且悲悯地坐在荷叶上，凝望着天空。就这么坐着，分尸了上千人。

也是唯一一个逃离的仙人。

只见平安度嘴角微微上扬，“因为祂曾经是我的导师，祂是治愈世间生灵的良善之仙，而我是庇护生灵保一方平安的仙。”

李天齐神情逐渐凝固。

平安度手指交合，恭敬地朝着血月的方向朝拜，神情复杂，“我甚至比仙庭之中和净仙姑同僚的上仙都要了解祂，任何想要对付祂的人，都需要付出代价。”

然而平安度没看到李天齐有丝毫畏惧。

这个当日在加入战场前进入破妄神树体内，闭着眼睛挑选祂进入体内提升力量，然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带着祂进入战场的人族，又转过身去，好像只是听一个小故事一般，继续轻松地收拾着人族的残肢。

十几年过去了，平安度依旧无法理解李天齐这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祂问道：“你就半点不怕付出的代价？”

李天齐耸了耸肩。

“能活到现在，我们不知不觉早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那就是再面对，又怎么样呢？”

平安度怔住了。

祂看着李天齐的背影，只看到了形单影只的孤独，就像一只...掉队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