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那阵风暴散去，沙尘漫天，露出其中的那两道人影。

其中一位正是苦说大师，虽然还是那身褴褛的衣衫，邋遢如乞丐，但他的身周散发的气势已经截然不同。

老和尚双手合十，半眯着眼，在乱舞的黄沙中低声诵念经文。

他浑身健硕的肌肉鼓起，若虬龙盘踞，与苍老的面容放在一起相当不和谐。

皮肤变成了如金属一般的颜色，散发出道道耀眼的金光，可以和寺院中佛陀的金身相比。

这才是大成的金刚不坏体，金刚寺炼体绝学的真正面目。

另一位则是一位壮汉，身高三丈，犹如一座挺立的铁塔。

胡子灰白，眼神坚毅。身上满是遒劲的肌肉，如粗糙的石块一样鼓起。

他的皮肤如同硬化的皮革，上面布满龟裂和深纹，身周带着一股无形的腥风。

妖气！这是一位化形的妖王！

“师父！”

无裕忽然叫道。

老和尚没有搭理他，对壮汉说道：“象王，可否缓一缓，我有些话想对弟子交待。”

铁塔一般的壮汉怀抱双臂，直挺挺地站着，不答话，但也未继续动手。

他默许了。

老和尚行了个礼，对壮汉道谢：“阿弥陀佛，多谢象王。”

他转过身面对众人，壮汉默默地看着，并不干扰。

老和尚称呼壮汉为象王，由此可知这位妖王的原型是荒海中的蛮象。

可能因为是蛮象化形，这位象王并不像狼王那样嗜杀成性，外貌虽然粗犷野蛮，活像个野蛮人，但却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荒海赫赫有名的妖王中，狼王算是恶名远扬，残忍嗜杀，是荒海侵袭外界的先锋。

相比之下，象王就温和多了，他不喜吵闹，所以基本不会出现在大规模的妖兽潮中。他也不嗜杀，喜静不喜动，大多时候都独自一人待在荒海的黄沙里沉思。

其余人可能认不出这位低调的妖王，但金刚寺却不同。这位象王曾经乔装踏入过人类地界，到达金刚寺的山门前，和寺院住持探讨了三天三夜佛理。

见象王没有动作，老和尚也安了心，对无裕说道：“徒儿，为师这次摊上事儿了，佛祖都罩不住为师了。”

众人第一次听到哭说大师开口说话，一脸愕然。

这位高僧，说话未免……江湖了点，说话不像和尚，倒像是个帮会头子。

他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这次的禅心会只有你替为师去了，你小子好好干。”

老和尚从怀里掏出两本书递给小和尚，这两本书的封皮陈旧，还有些破烂之处，书页有些发黄。

无裕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本书，生怕把书页弄坏了。

“两本旧书而已，别这么拘束。”老和尚摸了摸小和尚铮亮的光头，一脸慈祥。

“一本是为师整理的佛学理念，另一本是武学心得。你想学就看看，以后收徒弟了就把这些教给你徒弟。不想接着当和尚的话，为师许你还俗，武功照旧接着练，把武功传给你的后代也可以。”

师父和徒弟，本就是一种传承关系，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传承断绝。

“师父，我……我……”无裕有些哽咽，他知道，老和尚是在交待遗言。

哭说大师修炼闭口禅，无裕已经很久没有和师父说过话了，却没想到这一说话就是诀别。

无裕紧紧捂着那两本旧书，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作为从小在寺院里长大的和尚，幼时就被哭说收为徒，二者的关系本就如师如父。

“哭什么？”哭说敲了一下无裕铮亮的光头，笑道：“我们金刚寺求的是今生，不像其他佛派祈求来世，好好活着，我们两爷子总要有人活着，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