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甜头，清尔就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偏她卖弄之前在杂志上偶然看过的剪纸之时，看到云端走过，只侧首留下一个看不分明的笑容，便拂袖而去。可就是这么一眼简单的对视，就让清尔彻底原形毕露了。她感觉自己苦心经营的小九九在他面前昭然若揭，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都变得很是可笑，丝毫不需要用多余的表情去掩饰。

清尔咬牙切齿道：“真是惊鸿一瞥啊。”

绿璃在一旁呆呆地看了云端两眼，点头附和道：“先生确实是惊为天人。”

看到他们小姐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绿璃心下一团乱麻，难道自己又惹小姐生气了吗？

清尔正剪着红纸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自己活到第二世，她第一次因为“心有灵犀”这个词语开始不满。

而且是相当不满。

虽然“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说过“以房屋为衣裤”，可那也是他醉酒时候的狂言。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时时看自己看得明明白白，连她心里想什么都一清二楚的话，那和她光着身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什么区别呢？

简直无处遁形。

因为郁闷不已，导致清尔午饭多吃了一碗酱鸭子，瞅着时间尚早，便冲身后伺候她的绿璃道：“陪我去消消食吧。”

两人刚起身出园，身后便出现两个身影，紧紧地跟上前去。

清尔心下微松，还是有知远和明锐的贴身保护更为合适，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又跳出个什么刀客来一刀结果了她。

自己的警惕性可不能松。

告诫了自己一番，清尔便走进了回廊，一路上闲庭漫步，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别院。

还未进院，便听到了里面一阵刀剑破空划过的声音，看来里面定是在练剑。清尔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阻止了下人的通报，微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然后，知远和明锐看到他们小姐又一次故伎重演。

实名……蹲墙角。

清尔确实是想顺便探听一下虚实。她侧耳倾听了半晌，耳畔却只有兵戈撞击的声音，再无其他。她不耐烦地起身，正要迈步进去，耳畔却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细碎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视力不好，而这副身体又恰好有互补性的缘故，她的耳力竟颇为灵敏，就算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她也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各自的声响。

此时，刀剑交加声中，她却隐隐听到一丝丝微弱的声音，恰恰就是那种刻意压低音量的谈话声。

好奇心胜过了一切。清尔重新蹲下身，将耳朵悄无声息地贴上了墙根。

“师兄，你说师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我真的撞破头都想不明白。”

“师父做的事情与你有关系吗？还是专心练功吧！”

哦，这个声音听来很是熟悉，是木羽筠。清尔莞尔，看来木大哥又开始教育师弟了。

那师弟又开始追问：“可是，师兄，我真的很不明白，师父本来天资过人，又修为超群，在这洛阳城里怕是没有人能超越他，此番经历劫难……”

清尔正听得入神，却忽感两股力量进入双耳，耳朵里像是被塞上了什么东西，周遭瞬间便如消音一般静寂一片，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有人无知无觉地出现在清尔的身后，一袭白衣宛若仙人，那神情也如同难以触碰的神明，清冷而不染凡尘。

他伸手将地上的清尔拉起，力道很温柔，但动作却利落无比。

清尔不好意思回头，当那透着凉意的手触碰她的时候，她便已然知道身后是谁了。

那般冰凉，柔和而又刺骨，仿若冻结了所有情感的温度，她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除了师父，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