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伶仃,若非村里好心的接济,不知会成什么样。
云娘的堂弟云枫与她遭遇差不多,父母因为前两年的疫病都接连走了,余下的亲戚心里忌讳着,不愿意接手,只不过云笙遭事儿时已经是个十岁的女娃了,而云枫只是个一岁多的奶娃子。
云笙大伯母在世时对她很好,她自己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因此哪怕自己吃不饱,也不会让弟弟挨饿。
后来李良就将云娘姐弟接了过来,虽说他们几个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但养大两个孩子也是不成问题,更何况姐弟俩儿懂事,从不让他们操心。
加上云娘的祖父是个郎中,她自小跟着祖父学了不少东西,采药换钱也是云娘提出的,他们担心一个小姑娘家上山危险,因此每回云娘要上山,几人都会陪着一起去。
乔恒便是这次他们采药回来时救下的。
人是云娘发现的,起初以为那地上躺着的是个死人,没想到凑近一看还有气儿,见他的装扮像个秀气书生,他们便将人抬了回来。
“原来如此。”乔恒心中感激,下床朝李良拱手,郑重道谢:“在下乔恒,多谢恩公搭救。”
李良最是应付不了读书人的这些礼节,笑着连连摆手,道:
“你就喊我良叔吧。”
“哎,顺手的事,你要谢,便去谢云娘吧。若非她懂些药理,你这情况拉去镇上的医馆恐怕要费不少银子,我们几个可不敢救。”
话虽不大好听,却是实话。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他们都是见过血腥的老兵,在村子里过得也将就,哪有那个善心敢随便捡个人回来。
那日是云娘在场,又见这小子生的相貌堂堂,瞧着不像个坏人,这才将人救了回来。
想起这些,李良又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乔恒。
他眼光毒辣,背回来那日这小子虽稍显狼狈,但那身衣服瞧着就不便宜,腰间坠着的那块玉佩更是不简单,他当时猜测说不准是个富家小子贪玩,出来却不小心落了难。
如今乔恒醒了,观他行事气度,李良又觉得这人不似一般的富家公子。
乔恒道:“自然也要谢过云姑娘,只是不知云姑娘现在何处?恒好当面致谢。”
“不急,你先将药喝了。”
······
云笙瞧了眼天色,远边乌云黑沉如水,她便喊来几个叔叔,一起将院里晾晒的药材收了。
等收完最后一簸,豆大的雨珠便急不可耐地砸到地上。
且愈来愈急,声势浩大。
云笙躲着雨,堪堪跑到屋檐下,便见门口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是前天救下的那人。
云笙垂了垂眸,朝门口小跑着进去,只是屋檐的雨水更大,她的裙摆和发丝都湿了不少。
云笙微抿着唇,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衣裙上的水珠。
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指节修长如玉,像画里似的,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
“在下乔恒,听说是云姑娘救了我,特来感谢。”乔恒嘴角挂着温和礼貌的笑,眸中含着真挚的感激,认真看着眼前的姑娘。
云笙今年十七,也算是个大姑娘了,却从没见过如乔恒这般的男子,一时间竟羞红了脸。
她缓缓接过帕子,垂着眼,轻言细语地说:
“举手之劳,乔公子不必挂心。你身子里的余毒未清,外边冷,还是回屋里好好休息吧。”
恰好这时李良喊了两人去吃饭。
“好。”乔恒顿了顿,才点头应下。
饭桌上,乔恒见到了云笙的堂弟云枫。
还是个萝卜头,瞧了乔恒这个生人一眼就躲到他姐身后了。
李良哈哈笑了声,喊了人过来单手抱在膝上,对乔恒说:“这孩子性子文静,看起来不像俺们几个大老爷们养大的吧?哈哈哈哈哈!”
言罢,又见小萝卜头害羞地躲进了李良的胸膛间,惹得几个男人哈哈大笑,云笙嘴角也挂着笑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这些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让人感受到是真正亲近的一家人。
乔恒亦被这温暖的气氛所感染,墨玉般的眸子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