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后的廆山国,跟桑天子离开时完全两个样子。
赤塔的消息先一步传到各处,大军压城之际,骄虫神国只有放弃抵抗,赶在真正开战之前投降。皇室中人来了一大半,包括太子。
千国岭和赤塔也派人来了。
这些人先桑天子一步,开启谈判。
虽然都知道现在的谈判做不得数,好歹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对以后谈判有利。
谈判之时,难免深入交流。
说得多了难免心生情愫。
徐岳是才子,与那骄虫神国的小公主一见钟情,谈得火热。桑天子回来时,见他们正在之卉郡主举办的百花诗会上卿卿我我呢。
他落入场中,唤了一声,“徐岳,先别谈情了,办正事。”
徐岳战战兢兢地跪拜,仿佛被抓奸。
桑天子不介意他谈恋爱,说:“我看这人来得差不多,你去把他们中的重要人物组织起来,十来个就行。你们商定各方人民代表的数量,总数不超过三千人。往后这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负责立法、监督、选举等大事。关于新国家的几个机构,我已经写下来了草稿,你按此法印刷发给每家每户。为了督促大家学习,以后家中有此书者,犯罪了可以减刑。能熟背此书者,可以免死一回。”
他所定的权力机构,模仿了中国的结构。
同时考虑到修行者因实力强大,有着天然的优越性,他仿古地弄了个爵位制。给修行者一点特权,同时剥夺了他们随意打杀的权力。若有犯死罪者,会削弱爵位,削到底便驱逐。还弄了九九八十一个自治区,每个占地千顷,自治区只有修仙门派能够申请,并由人民代表投票选定。而自治区内的治理归门派掌门人管。
这番考虑能否满足这个修仙世界,尚不知晓,权当做个试验。
若有问题,之后也能随时更改。
徐岳听话得很,立马行动,连心爱的红颜知己都顾不上。
桑天子见状,说:“带她一起去吧,好好对人家,你们若是有结果,往后应该学习玉帝和王母,相亲相爱,给大家做个典范。另外,新的国家既然讲究众生平等,男女也要平等,往后女子也要出来做事,但不得徇私。”
徐岳问:“这代表里也有女子?”
桑天子说:“虽然没必要非得男女各半,但女子总要有千人才好。不然没有权力,平等的结果便无法保证。平等是最大的事。”
徐岳问:“那国之大王也可为女子?”
桑天子说:“此国之大王,不同于别国之大王。只要能选上,女子也无妨。”
徐岳不解,质疑:“这能行吗?”
桑天子指了指天说:“天道可曾说女子不能成仙?道祖可曾说女子不能成圣?女娲娘娘是圣人,人族之中出个女皇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德才兼备,只要能获得大家认可,不要拘泥于往日规范。都跟你说了,你照办就是。”
这番解释,不光徐岳听到了,来诗会男女老少都听到了。
那骄虫神国的公主,和那之卉郡主,皆激动不已,心思活络起来。
嫦娥闻言也赞道:“此语甚是。”
但最欢喜的还是女娲娘娘,她说:“人族以本宫为至尊,那三皇五帝却无有女儿身,却是嘴上尊敬,心里不然。还有那别个圣人欺我,西方的秃和尚几次三番惹我,却还不如一个弟子看得明白。此法若成,本宫必在地仙界定个女皇。”
桑天子听闻嫦娥赞语,说:“你也想当女王?”
嫦娥说:“不然,我没那么聪慧,也没那个机缘。不过我倒想见别的女子如此。”
桑天子说:“不过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毕竟制度能破,但人心难改。若是女子自己肯争气,能自食其力,一百年后或许有些希望。”
嫦娥说:“一百年,你成仙前倒还能回来瞧瞧。到时候我也下凡去看看。”
桑天子笑说:“别损我啊,谁修仙一百年还不成仙?”
嫦娥说:“你自然不同。看那姜子牙,修到今日还没成仙呢。”
桑天子问:“姜子牙没上封神榜?”
“没有。”嫦娥说,“不过我听说他至今保管封神榜,又有打神鞭在手,众神都不敢对他放肆。他可借人间香火修行,却不用听玉帝使唤。”
“这老东西倒是鸡贼得很!”
“我听说他是智者,不知比你如何?”
“对付这种智者,一定要用武力。”桑天子气鼓鼓地说,“改天见了他,我一定要跟他比比拳脚,阐教整天嫌弃别人没天资,却看他们都收的什么脓包。”
“你这办法,说出来好丢脸。”
“这事对我有利没利我不管,只要对他们没利,我就干。”
嫦娥哭笑不得,说:“那你先把我夫君弓箭找全,把八九玄功修成再说。”
这两件事都是大事,又都急不得。
对于徐岳,立国也算是天大的事,本该小心为之,但桑天子在旁边监督,却逼得他不得不加快速度。他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了,连之卉郡主的侍女都被派去做管事的,但还是不够。尤其很多人隐秘的反抗,让他头痛。
但这些都跟桑天子没多大关系。
桑天子不是保姆,什么都要帮徐岳解决,若是那样,要徐岳何用?
就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若他们搞不懂,那就换个人。
桑天子所做的,只是促使大家坐下来,并按照他的主意谈判。
然后下下棋,弹弹琴,炼炼丹……
又或者接见一下来访的客人。
之卉郡主时常跟着别的客人一起拜访,也不知她怎么交游的,每次无论哪一方来人,她总能混进来。进来不管说什么,都是个声誉。很快她便可以拿此事做名头,言说她是见桑天子多少多少面的人,狐假虎威,反客为主。
有一回桑天子没忍住,对她说:“你三天两头来我这跑,不怕引火烧身?”
之卉郡主想岔了,反问:“引什么火,烧什么身?”
桑天子回道:“我不久便会离开,正所谓人走茶凉,虽然那制度他们未必敢破,但对那些跟我比较好的人,他们未必待见。你看不见,连徐岳现在都不常来见我了吗?偏偏你自作聪明,整天来找我,小心将来被人清算。”
之卉郡主慨然道:“为天下百姓计,何惜此身?大人至善者也,吾追随之。”
桑天子对这漂亮话摆摆手,“随便你,但愿你将来别埋怨我。”
说不了几句,便放她离开。
这时嫦娥评点道:“这个女子蛮好,说话有王者风范,将来或有所作为。”
桑天子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漂亮话谁不会说,我也会。但一想起当初她找我合作,却背后偷袭我的走私队,我就不信她。”
“呵呵,你这人忒小心眼了点。”
话说又过了几天,之卉郡主又一次混进来,这回跟着三人一鹰。
一人一鹰的是江月洛和她的鹰妖,另外两人,一个竟是果果,一个是烛箭。
见了桑天子,蟠螭变得更小,躲进果果的衣袖。血狸也藏在她的衣服里,只有胆小的银风鸟,感觉不到威胁,自在地飞着。
桑天子颇为惊喜,说:“小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果果笑道:“我跟大师一起来的,本想四处走走,却从土地伯伯的口中意外听到你的消息,所以过来找找。幸好你还没走。”
“这一路肯定很不容易吧?”
“我还好,走哪都有人照顾。”果果轻松地说了这么一句,又说,“不过我路过赤塔的时候,却听大家都在骂你,弄得我都没敢暴露身份。我听说你把他们积累万年的巫师塔抢走了,真是你干的?不会是有人冒充你吧?”
“不是冒充。”江月洛替他回答,“就是他干的。”
桑天子便不回答这个问题,说:“月洛仙子,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果果替江月洛回答道:“我在半路上碰到她的,她帮了我。”
“多谢。”桑天子真诚道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喜欢欠人家的。”江月洛回避着目光说,“既然你们都没事了,我也该走了。果果,以后有空来碧海派玩啊,别带你哥。”
“呃。”桑天子说,“这么着急?”
“我跟杀人放火之辈没话说。”
“是他们先动的手。”桑天子一叹,“还有,我早就想跟你说,我见过好几个碧海派的人,没见着有几个好人……”
“你这坏痞子,不要污蔑本门。”
“是污蔑还是事实,你自己清楚。”
“你也该清楚你干的坏事……”
说完,江月洛愤愤不平地往外走,却又被果果拉住。果果说:“月洛姐姐别生气,我哥不太喜欢说讨喜的话,但心地善良。你看他在这做成了事,却没有掀起大战,就知道他不是外面传的那种人。你稍等,我还要请你去玩呢。”
江月洛顿顿脚说:“看你的面子!”
她竟刻意地对桑天子翻白眼。
桑天子说:“懒得理你。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先知城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