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疗养院的安保措施应该是顶配级别的,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企业家、物理学家、市级省级退休干部,进出的人都会注意甄别身份,怎么会随意让一个外卖员进来?
就算外卖员报出秦凯的手机尾号,门口保安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给秦凯打电话确认,而不是放行。
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生活奢侈糜烂,怎么会有点外卖的行为?
保安第一时间应该这么想才合理。
而且,外卖是给护士李莎莎点的,如果癞子(周伟)真的要致秦凯于死地,在奶茶里放入过量的卡芬太尼,那他怎么保证秦凯一定会喝那杯奶茶?
如果秦凯不喝呢?
计划岂不是直接失败。
而且秦凯本来就还在养伤,奶茶这种发物根本就不能碰,护士有这点常识,如果护士不给他喝呢?用他色迷心窍胡来的性子去赌他会喝那杯奶茶,这样的赢面真的大吗?
不确定性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这件事做得太拙劣也太不周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还是说癞子的目标本来就是那个护士。
可护士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护士,为了一个护士不至于大老远的跑到疗养院来动手。
车门关上,贺章觉察到林默的神情不对,“林队,要不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默系上安全带,“没事,回局里随便消下毒上点药就行。”
贺章似乎叹了口气。
贺章已经五十多岁,干刑警真的干了大半辈子,他是一个温和敦实的人,常常给刚进警局的年轻一辈鼓劲,很少有这么丧气的表现。
林默忍不住揶揄一句,“怎么了?老贺同志。”
贺章自嘲般的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老了,脑子不灵光,腿脚也没年轻人快。”
他是在自责。
林默中午时间提醒秦凯这边可能会有问题,让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看好秦凯别出事。结果他第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那个外卖员就是周伟。
而且他没有坚持检查完护士手里的东西。
秦凯就这么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喝了有过量卡芬太尼的奶茶。
差点命就没了。
林默瞬间明白他这声哀叹是从何而来的了,“老贺,警察也是人,不是扫描仪器,不是每次碰到嫌疑人打量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他戴着口罩,压低安全帽,认不出来很正常。你的反应已经够快的了。”
“只是他们钻进地下商场,搜捕起来的确困难重重。不过,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林默现在已经确定,有人在用秦凯来逼迫秦宏天就范。
这件事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一定和毒品有关。
……
黑夜笼罩。
灯红酒绿繁华喧嚣下掩盖着某些看不见的阴暗角落。
当头罩揭开时,头顶的灯光晦暗得倒是不刺眼,不过从黑漆漆一下感受到光亮,癞子还是下意识地微眯了一下眼睛。
他茫然了几秒。
垂着的眼眸先是看见了一双铮亮的皮鞋和西装裤,缓缓往上,是交叠在一起的双膝。
男人隐在晦暗中,慵懒又放松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在缓慢轻轻地摇动,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黄金素戒,手腕上的表是劳力士。
英伦风的西装革履,端坐的姿势散发着上位者睥睨般的威压。
然而,在看清他那张脸后,癞子却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
“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您这怎么吃一半还吐一半,救活了吗?”
周伟站起来看向男人身后床铺上躺着的人,不屑地冷笑,“别告诉我,你这伟大的父亲准备为下水道老鼠一样的儿子报仇?”
男人静静地听着他的冷嘲热讽。
仰头喝完杯子里的威士忌,慢条斯理地戴手套。
他递给周伟一把匕首,面目表情依旧岿然不动般地沉稳。
他在一众黑压压的保镖中推着周伟上前,在床边站定,拍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说得对,虎毒不食子,我吃一半,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不过,另一半我很乐意分享给你。”
他缓缓握住周伟拿着匕首的手,“就看……你敢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