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灰兵与血兵死伤惨重的时候,一艘鱼鹰在几架战斗机的护送之下穿过星门进入了深红领域。
鱼鹰在我们头顶悬停,绳索垂下,几名外国军人从空中降下。
这应该不是军人,而是北海基地的应急小组
他们朝我们敬了个礼,随后没有任何废话地将卫奇贤和董欣送上了飞机。
我看着赑屃驮着黄冠,缓缓上升,终于松了口气。
“Sir?”
一个士兵拿着挂锁和升降装置走过来询问我。
我拒绝了。
我看向那燃烧的战场,我还有人要救,我还有仇没报。
救援小队离开了,鱼鹰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渐行渐远,我干脆坐下来,目送着救援队进入星门。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与那些天的绝望,形成了极大的落差,我甚至感觉心中十分快乐。
他们回到了地球。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人,我就能履行承诺了。
“把所有人带回来。”
我凝视着星门良久,闭上眼睛,朝着天空伸出了手,一声鹰啸从我耳边传来。
我感应到骨笛,正在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朝着我飞来。
“啪。”
骨笛出现在我的手中,那冰凉的触感,真是久违了。
“呼……好久不见。”我轻声说道,随后把骨笛贴在我的胸口。
“是啊,好久不见。”
一个男人的声音,并非帝熵。
我睁开眼睛。
创造者在虚空之中凝视着我。
“怎么是你!”我心中一惊。
“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记忆,为什么还那么惊讶?”他说道,眼神复杂,无法揣测。
“帝熵呢?”我逐渐警觉起来。
“你为何要依赖她?”创造者的语气忽然冰冷,我感到一股恐怖的窒息感。
“只有她才能拯救这个宇宙。”
“拯救。”他嘴里说出这个词语,“所谓毁灭的拯救,真的有意义吗?”
我清楚他的意思,如若帝熵降临这个宇宙,这里的命运便只有毁灭。
“可你看,深红之王与死王征战不休,大地满目疮痍,再也没有生机,这也是你想要的吗?”
他沉默着,微笑,静静地看着我。
“正因我接受过你的记忆,我看见过黄金人类的辉煌,我才清楚这片宇宙如今这个样子是多么丑陋。”
创造者摇了摇头,脸色依旧很平淡。
“深红之王、死王……有趣的名字。”创造者轻声说道,“我那两个孩子,继承了我的意志,我成功将我的这片宇宙,保护起来,你看,如今,就算是母亲,也无法踏足这里。”
他似乎用了某种手段,阻止了帝熵的降临。
“而你,使者,谢谢你帮我走到这一步。”
走到这一步?
我在一瞬间恍然大悟。
这场穿梭星门入侵地球的计划,不是深红之王与死王共同策划的,而是他们的先祖,创造者的诡计。
竟能谎骗帝熵?!
而我作为使者的到来,不仅没有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反而一步一步,推着它,走到了它原本应该达到的地方。
“现在只剩最后一步了。”创造者说道,“我将借助人类之手,重回宇宙,向母亲复仇。”
即便跨越了无数时光,创造者的仇恨依旧没有减弱。
“一切的终点,不,这是一切的起点,十分明朗了,使者。”他转身,背对着我,缓缓走入虚空中。
他消失了。
我从幻觉中惊醒,头皮发麻。
远处的战场上,依旧有无数的血兵和灰兵前赴后继地补充上来,星门另一边穿出无数子弹与炮火,电浆武器与高爆燃烧弹。
人类正在以一边倒的态势,压制着深红领域。
而我却看不见希望。
我看向手里的骨笛,帝熵如同创造者所说的那样,无法进入这片宇宙,这是他用上万年的悔恨布下的局。
而我仅仅活了20年,却深陷其中。
我看向红色高塔,宋以沐在那上面悠闲地坐着,仿佛进入地球只是时间问题。
“师姐……”我躺在地上,看着布满灰尘的天空,我好累。
我来到深红领域,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我此行,仅仅是推动了创造者的计划,那是否是我,亲手毁灭了地球?
起风了。
骨笛的羽毛在手里微微颤抖。
我举起它,风从它的骨管中穿过,发出微微的声响。
“创造者……”
我把骨笛贴在自己的嘴上,从未如此坚定和决绝。
是的,我要吹响它,无论它会带来什么?毁灭?还是拯救?
都不重要了!
“我艹你祖宗!”
我在心中怒骂着,用最猛烈的口风吹向骨笛。
我吹向的是哪一首?
第三首。
似乎是毁灭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