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5章 分形(1 / 2)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首页

眼前是漆黑一片的虚空,我站在那黑暗的空间里,空无一物。

歘——

身边忽然闪出一道看上去长度无限的一条绵长的直线。

那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该怎么变成一条线的?

那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线,因为那是由一个人的切片组成的虚线,每天、每小时、每分钟、每秒,甚至每一个微小到极致的时间点,都会产生一个切片。

那条直线在我面前绕了一个巨大的弧线,从视野的另一侧出现,然后头尾相接,围成了一个环。

这些切切片的所属,是张天溪。

“这就是‘四维’吗?”张天溪看着自己那不断闪烁的双手,眼中闪烁。

“看样子你没来过吗?”我挑衅般地问道。

“我父亲苦苦探究了十多年的领域,竟然被他轻描淡写地实现了。”张天溪放下双手,攥拳,“虽说有些不甘心,但,如果没有他,我也到不了这里。”

或许并不是武器,我猜错了。

那个“幽灵”,或许只是姥爷留给张皓的礼物。

“等他见到这个东西,或许会帮你们。”姥爷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果然,姥爷仍旧把张皓当做自己的学生看待。

回过神来,我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空间。

这里面除了我和张天溪,再没有更多的活物了。

“来到四维,然后呢?”

“时间。”张天溪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那些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的时间,“我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

话音刚落,只见虚空之中,忽然间冲出几个闪烁的亮点。

那些是更多的时间切片,那些绵长的直线飞快地在我眼前掠过。

就像是地铁启动的时候,窗外飞快闪过的广告板,在虚空之中留下他们的残影。

那些直线是跳跃的,从一个人小时候的状态,直至他死亡,这期间所有发生过的场景,都会以切片的形式出现在那些直线当中。

起初只有十来条直线,紧接着,更多的直线从虚空中闪出,成群结队、连绵不绝,一时间,黑暗的虚空再也不是单调的黑,形形色色,千姿百态的人生如同一幅幅画卷,在我眼前展开。

虚空逐渐被占满,下一秒,脚下出现了土地……一个四维的地球,四维的草原。

我和张天溪站在草原上,看着周围那些人类的虚影在身边来来往往。

我能看见年迈的老人在我的身边走过,他的腰板逐渐挺直,变成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然后越来越小,变成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最后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婴儿。

这种感觉很神奇,每个人都能看见自己在四维世界里展开的人生。

一眼看到头。

如果四维世界的生物是这样的状态,我觉得倒是颇为不幸。

一眼能看穿自己的命运,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我有些发愣的时候,张天溪忽然伸出了手。

面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的声音也被拉长。

“时间……时间……”张天溪嘴里有意无意地念叨着,他伸出手,拉住了那个男人,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收缩,从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收缩成为一个没有定义的质点。

无数的质点链接在一起,形成一条时间线段。

张天溪伸出双手,抓住那个没有质量的线段,将它三等分,弯折成为一条曲线,曲线的每一条边又都是一条直线段,于是他再次将那个线段三等分。

他如此重复的九次

一条一维的线段,瞬间成为了无数重叠的面,尽管这个“面”之中存在缝隙,但看上去已经填满了空间。

再由面,得到立体的物质——一块带着浅蓝色的半透明的棱柱。

“分形?”

“不错。”张天溪点了点头,他似乎对我放松了警惕。

“维度的秘密,就在于分形,当我们到达四维之后,就会发现,时间,也是一种分形元素。”张天溪说道。

“所以你要干什么,拿这些材料修建一个宫殿?你是嫌现在住的地方不够大吗?”

“不不不。”张天溪摇了摇头,“我的复仇尚未完成。”

他转过身,来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胸口。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飞速地往后面退去,无数个原本就是自己的身影随着我的倒退而叠加在一起。

就好像有人拉动了进度条一样,把我拉回了更早的时间。

“唔……”

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我跪倒在地,不停地干呕。

我这才发觉我的手心里面,紧紧攥着骨笛。

“项目23……”张天溪伸出手,将我手里的骨笛抽走了。

“他为什么能触碰到骨笛?!”我心里是又惊又怕,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

“还给我!”我吼道。

“很好奇,我为什么能触碰到它吧。”

他手里拿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晃了晃,十分张扬地挑衅着。

“因为我是母亲的第一任使者。”他平静地说道。

我听着他的话,耳边嗡地一下开始蜂鸣起来。

什么叫第一任使者?

“我本是大气生物的上帝,却因为吹响了骨笛,而遭遇了灭顶之灾。”他摇了摇头,“你一定还记得我吧。”

我看向张天溪,他那本应该是人类的面貌竟然开始剥离,他的皮肤一点一点地破碎,直至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大气生物。

“你不是人类!?”

我看着面前那熟悉的巨大水母,低声吼道。

“看样子是记得了。”水母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

水母不再说话。

“你不是张天溪,你也不是张皓的儿子。”我继续逼问,“你是……”

“我是!我就是!”那水母忽然间吼道,声音诡异,震得我耳膜发痒。

“张皓就是我的父亲,他将我塑造成张天溪的模样,我在人类世界隐姓埋名生活了三十多年!就是为了今天!”水母的声音愈发愤怒,“我能听见,这三十年里,我能听见我父亲呼唤我的声音,我能听见同胞的悲鸣!”

那水母飞快向我靠近,巨大的头冠直逼我的面门。

我吓得连连后退。

然后,他又像是释然了一样,稍稍后退,用他巨大的腕足缠住了骨笛。

“人类将会失去他们的神灵。”水母说道,“而我将为人类带来新生。”

“你要做什么!”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入心头,我下意识地移动脚步,朝着它冲了过去。

只可惜为时已晚。

只听——

咔嚓。

洁白的骨笛在水母的腕足中应声折断!

这一瞬间,我的心跳空了一拍,仿佛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