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9章 山沟里的棋局(2 / 2)我在西山基地工作的那十年首页

这时,布提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只军绿色的大匣子,那东西很重,布提哈只能将它放在地上拖过来。

“这是什么?”我问道。

布提哈没有回答,蹲下去把匣子两侧的卡扣打开。

这重量,这大小,再加上军绿色的涂装,我瞬间就联想到了打猎用的步枪。

“不会要在这儿打猎吧。”我说道。

“想什么呢?”布提哈笑道,“保护区里怎么可能让你打猎?”

匣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相机,比那天在桥上看鸟,见到的长枪短炮还要夸张。

布提哈把相机支好,夹在正对溪谷一侧的墙壁上,墙上开了个观察口。

“这是做什么?”

“等项目45-1,得看运气。”布提哈搬了个板凳放在相机前,坐下,盯着显示屏,“一个人盯30分钟,到点儿换人。”

众人齐齐点头。

…………

炉子依旧烧着,外面依旧冷。

躺在被火光照亮的小木屋里面,我们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里的一切都敏感,山谷敏感,生灵敏感。

一点点不属于这里的声音,都会惊扰它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炉子上煨着的午饭都吃净了,也没有等来一只动物。

我索性闭上眼睛,等轮到我了再说吧。

左眼缓缓闭上,我却看见……

黑棋移动了。

我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没错,它走棋了。”我喃喃道。

师姐看了过来,一眼就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棋动了?”师姐急忙问道。

我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什么?

我仍旧毫无头绪,我们来到保护区核心区域,然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黑棋忽然就移动了?这是为什么?

突然,我的左眼隐隐作痛。

“唔。”我立即捂住自己的眼睛,跪在地上。

“为知!”师姐急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左眼流出了温热的液体,黑红色的血顺着我的手指缝流下来,落在粗糙的木地板上。

师姐倒吸了一口冷气。

“纱布!”师姐转头看向布提哈,后者愣了一秒,然后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圈纱布,师姐一把夺过,然后拉开我捂着左眼的手。

“手拿开,放松。”师姐连声说道,抓住我的手,将纱布折了三折轻轻贴在我的左眼上,血液立刻渗透纱布。

“啧。”师姐镇定地用剪刀剪下被污染的纱布,再次将纱布折叠放在我的眼前。

血逐渐止住了。

但我此时看到了更加令我恐惧的一幕。

巨大的棋盘上,那站在棋盘中央的白色的“兵卒”开始了他的下一次移动——移动到黑色“兵卒”的斜侧。

“不!”我哀嚎了一声,挣扎着伸出手去,我好想拉住那个棋子,将它拉回来。

“为知!”我并未摸到棋子,只有师姐的手伸了过来,温暖地握住我的手掌。

“走错了,我们走错了。”我摇了摇头。

“什么走错了?”师姐眼神焦急地望着我,“冷静,为知,我们都在呢。”

棋子再次进行移动。

黑色的“兵卒”慢慢抬起,巨大的黑色底面朝着白色的“兵卒”压迫而来。

咔——

黑棋来到了白棋的头顶,压下来,白棋那陶瓷质感的优美的形状在重压下破碎,就像一块摔碎在石板上的玉。

但是白棋碎裂之后,从它那些碎块的缝隙中,喷出来的却是血液。

紧接着,黑棋落下,再也找不到白棋的踪影。

血液如同失控的猛兽,狂奔至棋盘的每一寸,转瞬间,原本黑白色的棋盘,完全变成了被血液覆盖的湖泊。

我感到一阵眩晕、反胃,师姐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尽力保持清醒,但很快,我的鼻子里也流出了血。

然后是喉咙。

“咳咳!”我不断咳出血来,不过除了眼睛的痒痛,其他地方倒没有那么难受。

“为知……”师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断用纱布擦去我口鼻的血迹。

而就在这时,木屋里面另一个人却忽然起身,推开了屋门冲了出去。

布提哈用通古斯语大喊了一声。

忽然冲出去的那个人,正是随队而来的那位萨满。

布提哈一时陷入两难,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我没事。”我咳着血说道,“快去追他。”

咚。

胸口忽然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震惊之中,睁开仅剩的右眼,却发现陆湜伸出两指点在我的胸口,他的手指尖冒出一缕温暖的热流,进入我的体内。

我的状况立刻好转。

再咳出一口脓血之后,就能正常的呼吸了。

布提哈见状,这才抓起大衣,冲了出去。

外面传来布提哈的呼喊声,他不断呼喊着那人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

阿缓和陆湜将我平放在木头板子上,然后将我侧过来,嘴里的污血又咳出去了不少。

师姐一直跪在我身边,不断安慰着我。

“没事的,为知,没事,深呼吸。”

“哈……”我感觉自己喉咙此刻如同一只老旧的风箱,每次呼吸都会发出颗粒般粗糙的响声,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是那个老头子了。

良久,我总算缓和了下来。

棋盘上也只剩下一枚黑棋,孤零零地立在血泊之中。

“沐沐……”我声音微弱,倒不是因为没有力气,只是嘴里仍旧浓稠的血液,令我说不出话。

师姐点点头,轻轻揉着我的手,陆湜则持续将那种金色的光芒通过指尖送入我的胸口。

木屋的门再次被推开,布提哈卷着一阵冷气进来。

“出事儿了。”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