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戾气杀意腾腾的年轻男人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跪在沐姨娘尸体前。
“姐姐?”
穆棱满脸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弯腰将草席中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沐姨娘抱起来,死死盯住那熟悉泛着层层死气的脸。
他恨自己为什么参军一走就是五年!
恨自己为什么在战场不再努力一些!
若他再努力一些,就能更早结束战争,就能提前回来见到姐姐!
姐姐的身体还是软的,明明只差那么一点……
哪怕他班师回朝时跑的再快一些……
自责内疚充斥着穆棱整颗心脏,他紧紧抱着沐姨娘的尸体泪流满面。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姐姐……”
边上一起过来的侍卫文青文信两兄弟不忍打扰别开脸。
文信侧头时忽然看到屋内桌边还躺着个孩子。
他迅速冲进去,试了试鼻息,确定孩子还有气眼中露出惊喜。
文信忙将孩子抱起来出了房间。
“将军,孩子还活着!”
悲痛欲绝的穆棱猛地抬头,这才想起来他查到的消息说姐姐不仅入了相府为妾,还生了一个女儿。
姐姐已经没了,姐姐唯一的骨血他必须保住。
文青忙伸手接过沐姨娘尸骨。
“将军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但孩子还活着!”
神色悲恸的穆棱点头,狠狠咬牙。
“救孩子!”
看到孩子满脸血污,脸色被冻的发青时穆棱猛力一把扯开自己衣服,露出厚实的胸膛。
将小小虚弱至极的一团塞进自己怀里,又用大氅再裹得严严实实,丢下长弓抱着奄奄一息的言宝迅速离开。
寒风中,他冷戾的声音伴随着猎猎寒风传入文青文信兄弟耳中。
“放火!我要相府所有人给我姐姐陪葬!”
他怀里昏迷的言宝非常痛苦。
一张惨白带着乌青的小脸几乎扭曲,小手紧紧揪着他衣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虚弱至极的小奶音含含糊糊的,刺的穆棱心窝生疼。
“阿娘……疼……阿娘……言宝好疼……”
抱着她的穆棱听到她虚弱的声音眼眶发红。
“言宝乖,言宝不疼,舅舅马上带你去找大夫!舅舅一定会治好言宝!言宝不怕,舅舅在!”
可言宝什么都听不到。
只觉得牙根更痒痒了,牙齿似乎变得更长了一些,都快要戳破她嘴唇,让她想咬人。
可阿娘说过言宝是人不是小狗,小狗才咬人。
所以哪怕是在昏迷中,哪怕牙根发痒到小言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依然没有张开小小的干裂渗出血丝的嘴巴。
穆棱看着怀里痛苦到抽搐的小小一团,铁血铸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狠狠戳碎般,鲜血直流。
“言宝!言宝!舅舅一定会救你!”
缩在她怀里的言宝似有所感,轻轻往他胸贴了贴。
脏兮兮的小脸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小家伙下意识蹭了蹭,痛苦到几乎狰狞的小脸一点点放松。
小家伙哽咽着喊人。
“阿娘……”
穆棱看着听着,心如刀绞。
抱着言宝一路冲到相府前院,得到消息的杨朝云叫了十七八个护院严阵以待。